靜止的符號

盛祥蘭

鵝卵石

被投進河里的卵石，像回了家

它在水里的樣子，更像它自己

光滑的，如同冰上的一次跌倒

陰影部分，為設計帶來靈感

至于花紋，至今無人破解

潛在水里的卵石，深諳水性

在蕩漾中，保持清醒

偶爾，也會想起那個遙遠的午后

想起那個打水漂的孩子

像想起它的前世

掃墓

風雨的算計中

一滴跟著一滴，往山上趕

中間的停歇，是過去的時間

山上有我們用舊了的人

和用舊了的日子

墳頭上的蒿草，把去年的樣子

重新長了一遍

一朵野花正學著靜止地燦爛

除了雨落下來，布谷鳥

也打開了它單純的嗓音

像過去的某個時辰

而泥土下面，還是泥土

沒有任何期待

誕生

嬰兒睜開眼

世界剛剛誕生

他舉起手，觸到了空氣

像羊水一樣日常

那手勢，仿佛地球旋轉

而產生的一個符號

完美，不可復制

由于這個符號的參與

萬物有了新的排序

而生命本身，只是經過

就像遠處的河水

在流，但并不說明意義

他凝視了一會兒世界

想了想，伸出腳

用力踢了它一下

然后，張開嘴哭了

用他自己的方式

向這個世界打招呼

捕魚

一只蒼鷹懸于空中，不動

像一枚多余的釘子

灰色的眼球窺視著下面

突然俯沖下去

銳利的喙刺破湖面

白色的水花開了

它的精準令我吃驚

平靜的湖面下

有我們未知的存在

危險不放過任何生物

一條黃斑魚在鷹的嘴里

連同它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