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伙人反目，微信公眾號該如何分割

文/大海

盈利起異心，昔日好友對簿公堂

2016年年初，從事廣告行業的朱妍發現，很多微信公眾號的模式是先發軟文，緊接著再推出廣告，還有的直接把購買鏈接附在文末。從廣告、導流，再到小程序商店提供產品或服務，朱妍粗算了算，如果運營得當是筆不小的收益。

朱妍找來姜諾、王曦和尹馨，四人商量一起運營一個公眾號。幾天后她們創辦公眾號“生活慧”，賬號、所屬郵箱及銀行卡都是以朱妍個人名義注冊完成的。

“生活慧”主要是向讀者推薦好物，倡導新生活方式以及消費理念等。四位合作伙伴同時也是撰稿人。一年時間，“生活慧”便收獲了超過10萬的粉絲，并且與多個知名品牌保持合作。

2017年7月8日，朱妍以保護賬號為由修改了公眾號及郵箱密碼。這讓其他三人非常不滿。迫于壓力，朱妍將新密碼告訴了王曦。王曦隨即將新密碼公布在四人微信群里。可兩天之后，朱妍再次修改了密碼。面對三人的質問，朱妍說之后會讓工作人員樂樂把每天收到的郵件轉發給她們。王曦說：“憑什么樂樂都有密碼，而三個創始人卻沒有。”電話那頭，朱妍再次沉默了。

朱妍像是早有準備，想要抹掉四人合伙的痕跡。她將公眾號中四人一起撰寫的文章和以四人名字命名的欄目一一刪除。王曦三人看到朱妍的行為又氣又恨，決定上訴至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法院。

個人名義注冊，如何判定合伙關系

法庭上，姜諾三人提出的訴求是：1.原被告的合伙關系于2018年6月解除；2.被告折價補償原告各100萬元，公眾號歸被告經營；3.支付原告年度分紅、撰稿費、導流費等。

對此，被告朱妍卻認為自己和原告方不存在合伙關系，公眾號是自己申請、注冊的，當然享有使用權。原告三人只是在公眾號的文章、發稿上有合作，不能就此認定有合伙關系。

為證明自己和被告確為合伙關系，原告提交了微信文章《開篇的話》以及被告的聊天記錄。《開篇的話》中涉案公眾號的歸屬是這樣描述的：“這個公眾號不是我一個人的，是至少四個人。”文中關于這四個人也有介紹，正是原被告四人。而在被告的聊天記錄中，也多次提到公眾號為四人共同所有。

看到對方提交的證據，被告同意各方于2018年6月解除合伙關系，若法院認為被告需要支付折價補償款，應當按照2018年6月的涉案微信公眾號價值計算折價補償款。而對于原告要求的稿費、分紅等費用，被告均不認可。

關于涉案微信公眾號價值的計算時間，原告認為應從2017年7月開始。因為自2017年7月開始，被告就擅自更改公眾號、微博、郵箱和銀行卡密碼，并扣留公眾號收入款，致使原告無法分得公眾號運營款項。另外，原告索取的費用完全符合此前原、被告約定的分配方式。針對這一觀點，原告就公眾號收入分配情況提交了如下證據：微信記錄、《“生活慧”廣告收入 201607-201609》、《“生活慧”廣告收入》等。

微信公眾號與一般資產不同，其價值除取決于客觀因素，一定程度上還依賴于運營方投入的智力和勞動成本。因此，法院綜合考慮以上因素后，酌定涉案公眾號至各方合伙方終止時的價值為340萬元。至于原、被告方收入如何分配，法院認為仍應以之前雙方約定的方式進行分配。

2019年5月，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法院對此案做出一審判決：1.被告朱妍應折價補償三名原告共255萬元人民幣；2.被告支付三名原告分紅款、撰稿費、導流費、招商費平臺收入等合計1045364.94元人民幣、55954.7元港幣、3336.86英鎊及22500元購物券。

再上訴，創始人平分收益

判決下來不久，朱妍上訴至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要求駁回一審判決。她辯稱，上訴人與被上訴人未簽訂書面協議，也未有證人證明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之間存在口頭合伙協議，據此不能認定雙方為合伙關系。

而被上訴人認為，訂立書面合伙協議并非合伙關系的必要條件，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口頭約定合伙事宜，后以實際行動對合伙項目予以共同勞動出資、共同經營、共同管理、共同分配，已符合合伙關系構成條件，故成立實質合伙關系。

朱妍隨即又稱，即便法院認定涉案公眾號具有商業價值，也應當以2018年6月作為基準日重新評估公眾號價值。自2017年7月之后，因被上訴人事實損害上訴人名譽行為等因素，公眾號粉絲數量下降，價值也相應下降，故應重新評估。

一審法院在參考2017年7月為基準日的評估報告基礎上，綜合評估基準日后涉案公眾號的實際運營狀況，酌情將公眾號價值從400萬元調整至340萬元，已經充分考量了公眾號運營狀況對價值變動的影響，合法合理，故不予重新評估。

關于收入分配比例，上訴人和被上訴人在一審中已確認各方對合伙收入分配方式的約定，該案中各方在業務聯絡、供稿方面的投入已經通過招商費等形式予以體現，不存在貢獻多少的區分。

2019年11月，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對這起全國首例微信公眾號分割案做出了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以案說法】

法院認為，該案的爭議焦點在于原、被告之間是否構成合伙關系。個人合伙是指兩個以上公民按照協議，各自提供資金、實物、技術等，合伙經營，共同勞動。其特點是共同商定、共同投資、共同經營、共同收益。微信公眾號作為一種新型的電子商務運營模式，雖在出資種類、經營模式、收入結構等方面存在特殊性，但究其實質，原告方與被告仍符合個人合伙的基本特征。

（文中人物姓名、公眾號名稱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