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鹿
白白的白子翔又來我們家了。
白子翔是我們班最愛干凈的小孩,他愛穿白襯衫,系花領結,頭發梳得一絲不亂。他的成績也很好,一直是班里的前三名,還會書法和跳拉丁舞。因為白子翔媽媽和我媽媽是同學,所以他經常來我們家。
在我媽媽眼里,白子翔是一個完美小孩,而我卻渾身都是缺點。所以,他每一次來我們家,我媽媽都夸白子翔,讓我向他學習。
白子翔的衣服是白白的,臉是白白的,手也是白白的,總之白子翔永遠是白白的,身上還特別香。我湊過去嗅了嗅,打了個大噴嚏,故意說:“你身上怎么會有花椰菜的味道?”
白子翔拿出白白的紙巾擦了擦白白的臉蛋說:“不是花椰菜,是玫瑰花香水!”
他又皺著鼻子問:“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臭味?”
我說:“這是泥巴的味道,我剛剛追貓咪閃電,掉到泥坑里啦?!?/p>
媽媽就揪著我的耳朵嚷:“看看人家白子翔,多紳士,多優雅!再看看你,簡直是個野孩子!”
媽媽也給我熨燙了白襯衫,買了花領結,還催我快去洗澡。
我說還沒到晚上,洗什么澡???
媽媽說我得穿上優雅的衣服,去看高雅的芭蕾舞劇。
我知道芭蕾舞劇,就是一群穿著白裙子的人,像小白兔一樣跳來跳去。她們不說話,也不唱歌,挺沒意思的。
但是媽媽覺得那很有意思,讓我趕緊去收拾。
我洗完澡,穿上白襯衫,系上花領結,媽媽又給我噴了香水,還抹了發膠。
我伸伸胳膊,又扯扯衣裳:“媽媽,這衣服勒得我真難受,不能彎腰,不能踢腿,還不能翻跟頭!”
媽媽說我不用踢腿彎腰,也不用翻跟頭,穿上這樣優雅的衣服,一舉一動都得優雅。要像個紳士!
劇院里的人真多,可是很安靜。芭蕾舞演出的時間太長了,我的屁屁都坐疼了,老想往椅子下溜,可剛滑下去,媽媽就把我揪起來。她讓我跟白子翔學。白子翔一直坐得筆直筆直的,就像芭蕾舞劇里面的王子。
我不是白子翔,我不愛看芭蕾舞,悠揚的聲音就像催眠曲,我的眼皮越來越重,然后我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舞劇剛好演完。
走出劇院,白子翔的媽媽問白子翔:“看完這場芭蕾舞劇有什么感想?”
白子翔理了理領結說:“我覺得這場《天鵝湖》是最好看的舞劇?!?/p>
我的媽媽也問我有什么感想。
我摸了摸肚子說:“我覺得大白鵝是最好吃的菜!”
媽媽氣得翻白眼,說我就知道吃。
接著我們去了一家自助西餐廳。
白子翔拿著刀叉慢慢鋸著牛排的時候,我在狼吞虎咽地吃著千層面。
媽媽一邊給我示范,一邊說:“豆豆,得注意你的舉止!來,跟我學,這樣鋸牛排,用叉子叉住,再用刀鋸……哎喲!”刀叉一滑溜,鋸到了她的手,破了一個口子,還流出了血。
“怎么了?”白子翔媽媽連忙問。
媽媽捏著手疼得直皺眉頭:“沒事沒事,待會兒去買一塊創可貼貼上就好了。”
“我這就去買!”我嗖地跳下凳子,一溜煙跑出去。
媽媽叫著:“喂喂!你不知道哪里有藥店!”
我說我可以問路。
一位交警叔叔站在路邊,我向他問了路,原來,離西餐店不遠就有一家藥房,我飛快地跑進去買了一包創可貼,又飛快地跑回來。
我捏著媽媽的手,對著傷口吹了吹,再撕開創可貼,小心地貼上一層,又貼上一層。
媽媽就豎著手指說:“這樣還怎么切牛排呢?”
我媽媽一生病就愛撒嬌,因為爸爸老是慣著她?,F在爸爸不在,只好我來做這些事了。我拿過媽媽的盤子,齜著牙,使勁鋸,把牛排切成一塊一塊的。
媽媽托著腮,笑瞇瞇地看著我:“你切得仔細一點啊?不然我嚼不動!”
“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證切得比白子翔還仔細!”
白子翔媽媽瞪大眼睛說:“哇!你們家豆豆真會照顧人,像個小男子漢!”
只要我媽媽一生病,就會從大女生變成小女生,我就得從小男孩變成男子漢。因為只有男子漢才能照顧小女生。我把切好的牛排端到媽媽面前,媽媽吃得可開心了。
我問媽媽吃沒吃飽,她說還想吃冰激凌和蔬菜沙拉,我又端著盤子,替媽媽去取冰激凌和沙拉。
白子翔在跟他媽媽撒嬌,吵著要吃爆米花的時候,我媽媽又對我說她想喝橙汁。
我去端了兩杯橙汁,一杯給了媽媽,一杯給了白子翔的媽媽。
白子翔的媽媽端著果汁對白子翔說:“看看人家谷豆豆,多成熟,多紳士!再看看你,真是不懂事!”
我心里挺得意的,我媽媽也很得意,不過回去的路上我追一只小青蛙,又摔進泥坑里,我的白襯衫又變成了泥巴襯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