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無人駕駛汽車的特殊性對侵權責任構建的影響

龔鏝淳

摘要：目前無人駕駛汽車研究已經取得豐碩成果，未來無人駕駛汽車也會成為時代的象征。當前法律無法完全適用于無人駕駛汽車道路致損的侵權責任承擔問題，故本文通過分析無人駕駛汽車的特殊性，主要探究其對因果關系的影響，旨在對未來無人駕駛汽車的侵權責任構建盡以綿薄之力。

關鍵詞：無人駕駛汽車;智能性;人機互補;因果關系

引言：

近年來，已發生多起無人駕駛汽車道路致損事故，而我國現有成文法無法解決其侵權責任認定問題，究其原因在于無人駕駛汽車獨具的智能性與人機互補功能，由此筆者結合各方學者觀點，重點分析無人駕駛汽車的特殊性對責任構成要件中因果關系的影響：

一、無人駕駛汽車的特殊性

1、無人駕駛汽車的智能性

無人駕駛汽車的實質是對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通過將人工智能技術與傳統的汽車制造技術融合實現汽車脫離人類控制、獨立駕駛的目的。無人駕駛汽車最大的特點在于其深度學習性，深度學習可以自動地從訓練樣本中學習特征，深度學習算法可以在GPUs 上并行處理圖形，提高了學習效率和預測能力。利用深度神經網絡自主學習的特性，先通過高性能GPUs 將龐大復雜的神經網絡模型訓練好，然后移植到嵌入式開發平臺，就可以實現對圖像、視頻信息實時高效的處理[1]。簡而言之，即是無人駕駛汽車經由深度學習系統掌握駕駛技術后，再根據采集到的路況信息自主決策。故“智能性”能體現在自動學習以及對采集的信息自主判斷、自主決策上。因此其一旦出廠之后，制造者對它的決策結果其實是很難控制的。

2、無人駕駛汽車的人機互補功能

人機互補功能可以從兩方面體現，一是無人駕駛車輛上安裝的自動駕駛系統包括了運行自動駕駛功能和脫離自動駕駛功能，當運行自動駕駛功能出現故障時，車輛會對車內人員進行安全警告提醒，車內人員在接受到安全警告提醒后就需及時對車輛進行接手控制，這時的無人駕駛汽車和傳統汽車相差無幾。當安全警告提醒出現時，駕駛員的及時接手控制對于阻止交通事故的發生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二、無人駕駛汽車的特殊性對于侵權責任構成中因果關系的影響

無人駕駛汽車的人機互補性導致在警報提醒時使用者對車輛的及時控制是阻止事故發生的關鍵，因此使用者的作為與否也是導致事故發生的原因之一。無人駕駛汽車侵權事故的發生，無非包含兩種情況，第一種是使用者在履行注意義務之后，仍然有損害結果的發生，第二種是使用者未履行或遲延履行注意義務，導致損害結果的發生。所以本文認為不僅僅只有單一的因果關系，也可能存在數人侵權的情況，故對因果關系進行討論。

1、 單一因果關系

在單一因果關系中造成損害結果發生的原因只有一個，本文認為采用相當因果關系分析的情況應為使用者在及時履行注意義務之后，仍然有損害結果發生的情況。當無人駕駛汽車的警報提醒響起時，使用者及時接手無人駕駛汽車進行控制，這就已經盡到了注意義務，可是仍然有損害的發生，說明損害的原因不在于使用者，而是在于無人駕駛汽車本身的問題。利用“經驗法則”來看，確實是制造商制造問題汽車的行為導致損害結果的發生，侵權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有因果性。此外，無人駕駛汽車本身的設計理論是當自動駕駛系統出現問題后，警報提醒時，使用人及時接手控制汽車脫離自動駕駛系統，使其和傳統汽車一樣由使用人完全控制，這樣就能避免事故的發生。可是在使用人已盡到注意義務后仍未能阻止事故的發生，這以一個理性人的經驗可以判斷無人駕駛汽車可能存在其他故障使得其不能按照設計理論

來執行，而無人駕駛汽車的制造者對該車的構造、性能等都非常熟悉，因此任意普通人依照其理性認識都會認為制造者對此是有責任的，所以滿足相當因果關系論中的相當性。據此，我們能認定無人駕駛汽車制造者的侵權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存在單一因果關系。

2、 多因一果關系

多因一果關系主要存在于無人駕駛汽車的自動駕駛功能出現問題和使用者沒有履行或者延遲履行注意義務共同造成損害的情況。如果使用者在自動駕駛功能出現問題警報響起時能及時在反應時間內履行注意義務就可以避免事故的發生，因此使用者未履行或遲延履行義務的行為也是導致侵權事故發生的原因之一，故本文認為是無人駕駛汽車制造商和使用者兩者無意思聯絡的數人侵權行為共同導致損害結果的發生。

學理上較為主流的數人侵權中的因果關系有三種：第一種是聚合因果關系，但使用者侵權行為要以無人駕駛汽車制造商的侵權行為為前提，因此不滿足聚合的因果關系;第二種是共同因果關系，但無人駕駛汽車制造者的侵權行為是足以導致損害后果發生的，因此也不屬于共同因果關系;最后是擇一的因果關系，如甲、乙狩獵時同時向一處開槍其中一彈擊中并傷害了丙，該彈系何人所射無法確定。這屬于共同危險行為中的因果關系，英美法上將其稱為“不確定的因果關系”或“或然的因果關系”[2]。顯然無人駕駛汽車制造商的侵權行為和使用者的侵權行為共同致損的情況也不屬于擇一的因果關系。

而根據曹險峰學者對《侵權責任法》第12條的解讀，他認為第12條規范了四種情形，其中一種情形即每個分別實施的加害行為單獨都能成立侵權責任，但從單獨侵權的視角來看，其成立的侵權責任指向的對象是不同的，第二個加害行為對第一個加害行為所造成的損害結果的評估加以修正， 但從數人侵權角度視之， 后一損害后果也可歸于第一個侵權行為[3]。筆者認為無人駕駛汽車制造商和使用者兩者各自的加害行為較大程度上貼近該種情形，比如從單獨侵權的視角看，制造商與使用者都能單獨成立侵權責任;從數人侵權角度看，后出現的交通事故也可歸于制造商，若無人駕駛系統沒有出現問題，使用者也就沒有機會實施危害行為。但仍然存在不符合之處，如使用者的侵害行為并不都是對上一損害結果進行修正，其不履行注意義務的行為就不屬于該情況。綜上，筆者認為無人駕駛汽車的因果關系無法與當前學理上的無意思聯絡的數人侵權理論完全匹配，該問題還有待進行深入研究。

參考文獻：

[1]王科俊，趙彥東，邢向磊.深度學習在無人駕駛汽車領域應用的研究進展[J].智能系統學報，2018，13（01）：55-69.

[2]彭俊良 《南湖法學文庫.侵權責任法論：制度詮釋與理論探索》北京大學出版社.

[3]曹險峰.數人侵權的體系構成——對侵權責任法第8條至第12條的解釋[J].法學研究，2011，33（05）：54-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