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手語與漢語的造詞方式之比較

梁玉音

摘 要：語言教育是聾教育核心問題的關鍵。漢語作為中國聾人與主流社會的重要工具，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但隨著越來越多的語言學家、教育學家、心理學家研究證明，手語才是聾人的第一語言，而目前我國聾教育界對手語的研究才剛剛開始。本文通過對中國手語與漢語的造詞方式之比較，系統分析了中國手語在造詞方式方面的獨特差異，并嘗試探索了差異形成原因。其目的在于探索中國手語的內部構造與規律，進一步加強聾聽之間的溝通，突破當前聾教育中的語言難題，使聾人群體真正融入主流社會。

關鍵詞：中國手語;漢語;造詞方式;差異

眾所周知，語言是人類最重要的交流工具和思維工具，由于聲音的種種優勢，人類首選聲音作為語言的物質載體，因此語言也被人們通常認為是音義結合的符號系統。而在此之外，還存在著一種特殊的語言符號形式，它以視覺渠道為語言載體，這便是手語。

1 中國手語與漢語的關系

何為中國手語？中國手語從廣義上來講，是指中國聾人所打的手語（不論地區，民族，自然，文法等的不同）;它以視覺渠道為語言載體，是形義結合的符號系統，獨立于漢語而又受漢語的影響，有自己的表意特點、構詞特點和造句特點。作為一門獨立而又特殊的語言，中國手語“由聾人創造，并在聾人群體中傳播，教育因素的‘介入很少;具有形象性，以模擬事物形狀和活動情節為主;直接與觀念相聯系，不依附于民族語言。”①

為何比較？人們常說，一種事物的特點，要跟別的事物比較才能顯現出來。②語言學研究也一樣。想要研究透一門語言，摸清它的特點和規律，必須要從它和另一門語言的比較中去尋找發現。通過比較可以得出，中國手語和漢語就是兩門互相獨立又互相影響的語言。中國手語是中國聾人的語言，有著自己獨特的符號體系和語法結構，獨立于漢語而又受漢語的影響。

總而言之，中國手語與漢語之同，主要體現在它們同樣作為人類語言而所共有的語言的基本特點與通用法則;而手語與漢語之異，則主要體現在其載體的差異以及由于載體差異而造成的其他方面的差異。③

2 中國手語與漢語造詞方式之比較

詞語就其本身而言是一個開放的系統，而新詞的產生概括地說不外乎兩條途徑：一是構造新詞，二是吸收外來詞。④任何一門語言造詞的過程都是任意性和理據性相結合，中國手語也不例外。

中國手語作為形義結合的符號系統，它依靠視覺感知，通過手勢以及肢體動作來表情達意，有自己的語法系統和造詞理據。同時，又由于中國聾人長期生活在社會主流群體中，受到中國傳統文化和漢語熏陶很深，再加上中國手語中字詞一體，因此可以說漢字和手勢之間聯系又很密切。甚至中國手語中的某些造詞方法與古人漢字造字法“六書”中的一些原理也有共通之處。在此通過對“六書”造字法的部分借鑒，根據中國手語手勢詞匯內外兩種不同的造詞來源，可將中國手語造詞方式大致進行如下分類：⑤

2.1 中國手語中固有手勢的造詞方式

2.1.1 象形法

象形即是用手勢動作模仿事物的整體或部分外形，體現出事物的特征或形狀，從而表示出某種含義。中國手語作為一門特別的視覺語言，其直觀性的模仿特點是其造詞的一個重要理據。其中象形法又可細分為兩類，一類是模仿事物靜態的外形，一類是模仿事物動態的相關動作。

1）模仿事物靜態的外形。如“椅子”打法為左手直伸，右手四指與左掌成直角，指尖抵住左掌心，如椅子形狀;“月亮”打法為雙手伸拇、食指，相距約一寸，指尖相對，然后作弧形分開向左右下移，同時拇、食指間距漸小，如半弦新月狀;此外，還有“羽絨服”“日”“鳥”“花”“元”等手勢詞匯，都是根據模仿事物的靜態外形而造詞的。

2）模仿事物動態的相關動作。如“魚”的打法為一手側伸，手背向外，向一邊作波紋狀平移，如魚游動狀;“走”的打法為一手伸開食、中指，指尖向下，一前一后交替向前移動，模仿人走路兩腿的動作。此外，還有“跑”“驚訝”“咳嗽”“跳舞”“流淚”等手勢詞匯，都是根據模仿事物的實際相關動作而造詞的。

但是需要特殊強調的一點是，并不能因為中國手語造詞的象似性而盲目認為這種對事物的模仿不算語言。因為如果在上文并沒有解釋其造詞的原理，一位不懂手語的人可能并不能準確猜出這些手勢所代表的意義。因此象形只是造詞的一個理據，具體模仿事物的哪部分形態來作為手勢的詞匯的打法，都是千百年來在語言的實際運用中由使用者約定俗成的。

2.1.2 指事法

指事是中國手語特有的一種造詞方法，就是用指示性的符號表示概括性的事物。它是象形的進一步發展，其符號作用更加突出。由于手語交流是面對面的實時交流，具有充分的空間性和視覺性，為了簡潔明了、清晰準確，一些具有準確空間位置的事物可以指用手指直接指出。其中可細分為單純指示性符號和象形指示性符號。

1）單純指示性符號。只用單手直接指示事物方向位置的手勢詞可稱為單純指示性符號，所表達的事物通常位置明確，視而可識。如手語中一些身體器官如“眼睛”“鼻子”“嘴巴”以及人稱代詞“你”“我”“他”、方位名詞“這里”“那里”“上”“下”“左”“右”等都是由一手手指直接指點相應位置的方式表達;再如四大基本方向“北”“南”“西”“東”的手語打法是手掌側立，指尖方向分別指向上、下、左、右四個方向，正對應了我們中國自古以來約定俗成的方向辨別法“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2）復合指示性符號。復合指示性符號，需要雙手共同動作，先通過手勢建立一定參照物來作為輔助，從而指示出想表達的事物。比如“山頂”的打法需要先一手伸拇、食、小指代表“山”作為參照物，（在手語中該手勢為仿字也為象形），另一只手伸食指在“山”上最高的“頂峰”，也就是中指指尖相應位置上指點一下，代表“山頂”;相應的，“山腰”、”山腳“也可以通過這種復合指示的方式來進行表達。

3）相關指示性符號。有一些詞雖然不是純粹的指示，但其手勢所在的空間位置卻是在與語義相關的部位，筆者認為這也是指示的一種變形。如“心臟”一詞，在手語中的打法為雙手拇、食指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