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走私穿山甲鱗片談刑法對珍貴野生動物的保護

張勇

>>北京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在2019年審理的走私珍貴動物及其制品犯罪案件中，多件涉及穿山甲鱗片，涉案價值共計人民幣235萬余元。 資料圖

2020年2月7日，華南農業大學宣布，根據最新研究表明，穿山甲是新型冠狀病毒的潛在中間宿主。該研究結果，對本次疫情的源頭防控具有重大意義，為野生動物管控的相關政策調整提供了科學依據。

走私案件仍高發

查詢百度百科“穿山甲科”可知，目前世界上一共存在8種穿山甲，4種分布在亞洲，4種分布在非洲。這8種穿山甲均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附錄I。雖然受到國際公約的保護，但是在巨大市場需求和經濟利益的刺激下，穿山甲仍然被廣泛獵殺，以作為食物及傳統藥物使用。而根據調查，被非法捕捉或獵殺后的終點，卻是亞洲尤其是中國市場。目前，穿山甲在亞洲的4個物種已處于瀕危和極危狀態，非洲的4個物種均處于易危。

對于走私野生動物及其制品，我國刑法及司法解釋有明確且嚴格的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條規定，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珍貴動物及其制品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沒收財產；情節較輕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于2014年發布《關于辦理走私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對上述刑法條文作出了具體的司法解釋。但在明確的法律規定下，我國海關每年查獲的走私珍貴動物及其制品的案件仍屬高發。

加強對刑法認識

北京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在2019年審理的走私珍貴動物及其制品犯罪案件中，多件涉及穿山甲鱗片，涉案價值共計人民幣235萬余元。

這些鱗片的來源主要是鱗甲目穿山甲科穿山甲屬大穿山甲，而攜帶入境的，均是我國在非洲務工的人員。據被告人供述，非洲當地人知道中國人要穿山甲鱗片，便將捕殺的穿山甲食肉后，把鱗片賣給（或贈予）中國人。

而國人走私穿山甲鱗片的主要目的，是以中藥成分在市場上販賣。在案件審理中，大部分被告人明確知道中國海關禁止攜帶穿山甲鱗片入境，但是他們往往對自己行為的后果缺乏認識，不知道會構成犯罪、會被判刑；還有的被告人提出，在非洲，穿山甲鱗片屬于廢棄物，非常便宜，但為什么在國內認定的價值卻高出很多？

對于走私珍貴野生動物、珍貴野生動物制品犯罪的認定及處罰，法律有明確的規定。在此，我們也建議，勞務派遣單位和用人單位應當加強對海外務工人員出境前教育，使他們了解海關法和珍貴野生動物資源保護的法律法規，真正理解走私珍貴野生動物、珍貴野生動物制品行為對野生動物資源和生態平衡的嚴重危害性，清楚刑法對此類犯罪懲罰的嚴厲性；同時海關部門要加大對走私珍貴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的查處力度，讓走私分子不再抱有僥幸心理。

立案及量刑標準

關于珍貴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的價值認定，直接影響走私案件的立案及量刑標準。在我國，珍貴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的價值由行政主管部門確定，陸生野生動物的價值由國家林業和草原局確定，水生野生動物的價值由農業農村部確定。

以穿山甲鱗片的價值認定為例，根據《野生動物及其制品價值評估方法》附錄，穿山甲所有種的基準價值為8000元/只；我國是CITES締約國，CITES附錄I和附錄Ⅱ所列陸生野生動物已依法被分別核準為國家一級、二級保護野生動物，對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按照所列野生動物基準價格的10倍計算；在審理的走私大穿山甲鱗片案件中，鑒定機構根據穿山甲的體重與體長、體重的比重（骨比重、肉比重和內臟比重）與穿山甲體表面積的比例關系、鱗片在穿山甲體表的覆蓋面積比例（65%～70%）、鱗片的比重、鱗片在穿山甲體表的重疊覆蓋度等，并參考相關資料，將每3千克鱗片等于（來自）一只大穿山甲計算；再考慮穿山甲鱗片不是穿山甲個體的全部，但卻是穿山甲的主要利用部分，故將穿山甲鱗片按照穿山甲整體價值的80%來計算，綜上便可以得出涉案穿山甲鱗片的價值。

例如，某人走私15千克大穿山甲鱗片，其價值認定的計算公式為：8000元/只×（15千克÷3千克）只×10倍×80%=32萬元。所以，認定珍貴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的價值，不是以市場交易的價格為準，而是以對該野生動物的資源保護管理費為主要標準。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在刑法規定對非法獵捕、殺害或者非法收購、運輸珍貴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等行為予以懲罰的同時，野生動物仍然在市場上被公開售賣、在餐廳中被大快朵頤，穿山甲鱗片被用作中藥……

2020年2月6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發布《關于依法懲治妨害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違法犯罪的意見》，其中在“（九）依法嚴懲破壞野生動物資源犯罪”里，規定了“知道或者應當知道是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為食用或者其他目的而非法購買，符合刑法第三百四十一條第一款規定的，以非法收購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制品罪定罪處罰”。由此，第一次提出了“為食用或者其他目的而非法購買”的行為，將可能構成犯罪。

此次疫情給我們的教訓足夠深刻，希望能喚醒全社會的良知，認識到破壞野生動物資源，就是在毀滅我們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