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征收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效果的研究

周晉

[摘 要] 自2016年12月1日起，國家對零售價格130萬元（不含增值稅）及以上的超豪華小汽車，在生產（進口）環節按現行稅率征收消費稅基礎上，在零售環節加征消費稅，稅率為10%。目的是引導合理需求、促進節能減排。然而，該稅開征后并未真正實現其征稅目的，超豪華小客車的銷售數量不降反增。同時，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不合理的稅制設計易引發串謀避稅行為出現，影響其他稅種的收入。因此，現行的超豪華小客車消費稅存在諸多不足，需要從稅制設計和征管思路上入手，進行改革，以真正實現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征稅目的。

[關鍵詞] 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稅收制度；稅制改革

中圖分類號： F253 文獻標識碼：A

我國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作為一道在銷售環節額外征收的消費稅，本意是為了引導合理需求，促進節能減排。然而由于超豪華小汽車市場的特殊性，即價格形成機制的壟斷性和購買行為的非理性，導致該稅很難從根本上抑制需求。同時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設置的130萬元零售價格起征點，讓汽車經銷商和消費者都有動力降低開票價格以實現避稅，這會導致增值稅和車輛購置稅收入的減少。上述實踐結果表明，現行的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存在諸多問題，亟待調整。

一、現行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存在的問題

（一）征稅對象特殊，難抑需求

超豪華小汽車車消費稅設置的一大初衷便是利用稅收手段，通過增稅迫使經銷商向消費者轉嫁稅收，提高價格，從而抑制社會上對超豪華車的超量需求。然而開征后，超豪華小汽車的銷量僅在開征后數月內有所下滑，隨后便重新開始進入上升通道，并未實現抑制需求的作用。究其原因，首先是因為超豪華小汽車的消費主體以高收入群體為主，其對價格的敏感度非常低，且他們購車需求通常屬于非理性消費并具有一定的剛性。例如品牌忠實度和群體行為影響，導致他們購車需求很難因為增稅而改變。同時，開征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的同時，國家同時實施了大規模減稅降費政策，對小客車的增值稅稅率由17%逐步降至13%，二者此消彼長，導致絕大多數超豪華小汽車的價格并沒有受到太大影響，難以形成價格壓力以抑制需求。同時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的存在，導致部分消費群體形成畸形的消費觀念，這同樣與該稅種的設置初衷背道而馳[1]。首先，130萬元的征稅線的存在導致潛在消費者以此為標準形成思維定式，若資金充裕則會追求價格更高、更加奢華的車輛，以此滿足自身的特殊需求。若囊中羞澀則會轉購同款的二手超豪華小汽車，這將進一步激發非理性消費，從根本上難以實現引導消費者合理消費的目標。

（二）稅制設計不合理，易避稅

根據超豪華小汽車的稅種設置，130萬元的零售價格便成了一道坎，高于130萬元便要加征10%的消費稅。而現實中，130萬元上下的購車預算，消費者有非常多的車型可供選擇，主流豪華品牌小汽車間競爭相對激烈。為了爭奪客戶，對于實際成交價超過130萬元的小汽車，經銷商通常通過會用更大力度的折扣留住客戶，就算實際成交價超過130萬元，經銷商也會主動通過與客戶協商，降低開票價格，額外的購車款通過別的明目支付，例如購買裝飾、保養套餐和支付貸款服務費等。這種串謀行為，似乎對經銷商和客戶來說都是理性的——經銷商留住了客戶，消費者無須承擔額外的消費稅，但對國家來說無疑是損失。同時，由于新能源汽車的快速發展，例如高性能電動車、插電混合動力汽車以及氫能源汽車，新科技的大量運用必然意味著新能源汽車成本的大幅提高，極有可能突破130萬元稅線，若對此類車型額外加征消費稅，會影響企業的創新動力，不利于我國在新能源汽車發展領域實現彎道超車，同時與該稅種促進節能減排的初衷背道而馳，不利于新能源汽車的推廣和技術創新[2]。

（三）影響市場定價機制，造成稅收損失

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開征后，汽車經銷商利用信息不對稱，擅自對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政策進行解讀，牟取暴利。根據作者走訪，開征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后，梅賽德斯-奔馳諸多經銷商對客戶聲稱，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為車輛成交價（含增值稅）的13%，必須由消費者承擔，并公然違反明碼標價的法規，利用壟斷人為制造供求緊張的假象，大幅加價出售車輛牟取暴利，這樣的行為在其他超豪華小汽車品牌中同樣存在。雖然購買超豪華小汽車的客戶絕大多數對價格的敏感度很低，但是這種亂報價、違規加價的行為，使得本就混亂的超豪華小汽車市場變得更加混亂，消費者權益受到侵害，進一步增加了超豪華小汽車經銷商在交易時的強勢地位，這樣破壞了市場經濟的公平原則，不利于我國超豪華小汽車市場長期健康發展。

同時，對于超豪華小汽車經銷商和消費者的串謀避稅行為，國家是唯一的損失者，因為低開購車發票會導致國家增值稅和車輛購置稅稅收的減少。現實中，由于超豪華小汽車的銷量呈現金字塔形分布，即價格越高銷量越低，主要的成交價格集中在130萬元上下，這會出現一種奇怪現象，即為了避稅，成交價在130元以上至200萬元之間的車輛非常少——因為這類車型通常在稅務系統備案的價格不會超過130萬元，就算實際開票價低于130萬元也不會引起稅務機關的注意，若按實際成交價據實開票便會導致超豪華小汽車經銷商和消費者雙輸。而對于那些極少數的備案價超過130萬元的超豪華小汽車，通常車主都會利用企業名義購買，登記在企業名下，利用增值稅抵扣的方式抵充稅款，從而減少實際消費稅支出。這也是為什么現行的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難以從根本上實現其征收目的的重要原因[3]。

二、建議

（一）完善相關稅收制度

首先，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存在的最初目的，是為了引導消費者合理消費和節能減排。由于從本質上講消費稅很難對價格敏感度較低的非理性行為做出有效約束，為此建議將征收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的目的明確為增加稅收。在這個目的下，有效率的稅收制度是關鍵。當前以130萬元為稅線的征稅方式對于避稅行為幾乎沒有約束力。同時，不合理的稅制會影響其他稅種收入。因此，建議未來可以考慮取消超豪華小汽車零售價格130萬元稅線，用其他方式取而代之。這樣既可以保證稅源，又可以引導消費者合理消費，推動節能減排與技術創新。

因此，我國可以根據發達國家的相關經驗，例如德國，根據汽車二氧化碳排放量的標準，設置不同的排放等級并動態調整，以此為標準每年對車主征收不同標準的稅額。這樣一方面，絕大多數家用車車主在購車時會重點考慮油耗，而油耗是影響二氧化碳排放量的最重要因素，因此該稅種不會影響正常的剛性用車需求。而對于大多數超豪華小汽車來說，二氧化碳排放量通常極高，且二氧化碳排放量這一標準可以在各國通行，不具有過多的特殊因素，使超豪華小汽車經銷商沒有機會利用低開購車發票的手段實現避稅。同時可以鼓勵汽車企業發展相關節能技術并主動應用到新車中，實現節能減排的目的。對于我國來說，這樣有助于轉變調控思路，由過去需求側調節變為引導消費者合理使用持有，既滿足個性化需求又能保證稅收收入增長。另一方面，動態調整名單并對不同車型進行排名，可以避免跨國汽車企業利用規則變通實現避稅目的，推動汽車產業的轉型升級與汽車消費市場的合理發展。

（二）加強相關稅收征管，維護汽車市場秩序

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的開征進一步擾亂了汽車市場的定價規則，導致壟斷進一步盛行，消費者權益沒有得到切實保障，更造成了國家稅收損失。因此，對于當前無法改變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現狀的情況下，稅務部門應該對超豪華小汽車交易加強監管，特別是對于成交價在120萬元至130萬元的交易行為進行重點審查，檢查超豪華小汽車實際成交金額是否與開票價格一致，特別是對超豪華小汽車經銷商長期存在的汽車裝飾稅收征管問題進行調查——特別是明顯高于市場價格的裝飾款項進行嚴格篩查，以此對避稅行為形成震懾。

同時，對于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開征后進一步猖獗的加價售車、壟斷經銷等違法違規行為，市場監管部門必須加強執法力度，將某些汽車企業納入重點關注名單進行有針對性的檢查。同時根據反壟斷法相關規定，對主機廠與經銷商之間存在的壟斷行為依法進行反壟斷審查，特別是市場上長期存在加價現象的品牌進行調查，利用高額罰款對壟斷汽車企業的行為做出處罰并迫使其做出改正，這既有助于維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又能保證汽車消費市場長期健康發展[4]。

三、結語

對我國的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改革的思路，必須從我國的稅收實踐出發，對超豪華小汽車消費稅有更準確的定位，為我國完善消費稅制度的改革中提供新經驗，最終優化我國的稅制結構，完善汽車相關稅制，促進汽車市場的成熟。

參考文獻：

[1]劉楊，危素玉.消費稅改革中品目調整考量與權衡——以白酒與小汽車對比為例[J].地方財政研究，2020（02）：38-44.

[2]鄭劼.豪車增稅影響了誰？[J].汽車觀察，2017（01）：101-103.

[3]孫瑞敏.小汽車消費稅的消費效應實證研究[D].首都經濟貿易大學，2017.

[4]加增10%消費稅：越來越豪[J].汽車觀察，2016（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