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馬頭琴

楊春燕

拿到哈爾濱——海拉爾火車票的瞬間，猶如打過雞血一般的感覺。傍晚時分得意洋洋地登上列車，恨不能一車廂同進內蒙的旅客們都是一起尋夢天邊那顆星辰、尋夢蒙族壯漢柔情的同伴。迷迷糊糊朦朦朧朧中，仿佛馬頭琴聲悠揚婉轉地飄蕩在昏暗燈光下進入甜蜜夢鄉的人們的耳邊，馬奶酒的醺人陶醉已經撲面而來，潔白的哈達也已經幸福地掛在了脖子上邊。

第二天早上七點不到，我們來到內蒙的城市海拉爾。“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毛主席的這句著名詩詞，成為人們來到面積有山東和江蘇總和之大的呼倫貝爾的理由，因為呼倫貝爾的海拉爾有著草原兒女心中馳騁疆場、策馬揚鞭的英雄情結：成吉思汗廣場。

為了體驗游牧民族的浪漫與狂野，我們特意去了黑山馬場體驗馬背上的魅力，一到馬場迎面遇到女跑男追的場景，游客姑娘在馬背上劃破空氣撕裂般地尖叫，一位臉色黝紅的牧民小伙兒在后面策馬揚鞭拼命追趕，意圖保護前面的姑娘。我們工大民族餐廳主任韓躍進同志，也許是被姑娘的尖叫聲激發了斗志，雄赳赳氣昂昂地騎上一匹毛色油亮、通體一抹黑似綢緞般的駿馬來回跑了好幾大圈，立時半刻，越跑越快，我等驚訝膜拜不已，哪曾想到漢人“韓老五”同志的屁股就此磨破了皮兒，后面幾日的行程中他都齜牙咧嘴呈臥姿躺著行進，民族英雄成吉思汗不好當啊！

呼倫貝爾美如畫。在呼倫貝爾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我們在旅行車上瞧見一群牛兒悠然自得像聚會一樣，往遠方走去。大家好奇地一起下了車，跟著排列組合成為橫列縱隊的牛群，往前沒準就是詩啊！

遠方的詩還真就出現了，原來草原的深處竟然有著一片一望無際瓦藍瓦藍的湖，這牛群站在湖水中開心地玩耍暢飲，甩起了牛尾巴。畫面神奇浪漫之美，驚呆了眾人。

大家圍著溫柔可愛的小牛犢打轉。為什么我們的江浦校區只有孔雀呢！離綠草肥美、水清見魚的湖不遠的地方，就是錯落有致的如珍珠般的白色蒙古包，一位穿著華麗戴著精美飾品的蒙族女人在麻利地用手給自家母牛擠著奶。擠奶也是技術活兒，生人擠奶，第一手法不對擠不出來，第二那牛欺生會踢人。現在的奶房里都使用機器操作，牛太多的緣故，靠人工擠奶根本就忙不過來呢。

凌晨四點，天幕黑漆漆中滲透著一片深藍如絲絨般的清新，老科長袁家琴和我們幾位“野人”躡手躡腳溜出了木板房的民宿客棧，目標就是不遠處閃爍著昏暗燈光的奶房。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躲避著走在滿是“地雷”（牛糞）的土路上，駐足仰望星空，草原的星空離地面并不遙遠，仿佛觸手可及，神秘的永恒神長生天。走進奶房，幽暗中一個電燈泡歪著脖子被斜掛在木樁子上，奶房里橘黃色燈光灑落一片，花色母牛低著頭乖乖地站成一排等待著擠奶。不過，這里的擠奶工并不歡迎來自遠方的來客，因為羞答答的奶牛不喜歡生人，否則會影響奶的產量，沒有料到這奶牛也是有脾氣的喔！

悻悻然，開始了草原上的第一頓早餐，原本家琴制定本次出行計劃就是按照自助游老把式江其國的窮游錦囊妙計，自南京帶了不少馕，已經跟隨著我們經歷了幾天旅行的馕居然又冒了出來，韓露、韓老五幾個人老實聽話，去啃那個萬惡的馕，我自是不會甘心就范，太陽一出來我就逗留在伙房和老鄉聊天等待著開飯。巨大的鐵鍋中，早上新鮮擠出的牛奶在微微翻滾中起了一層油皮，滿屋飄著奶香，另外一口鍋里則是奶渣和面做的面點，還有兩種面點也是油炸食品，已經做得，沒有見到制作過程。家琴拿我沒轍，只好幾個人去啃馕，而我一個人開啟了蒙古族人民情誼的早餐。食堂主任劉霞在一邊看著我有滋有味兒，她是領了馕又難以下咽，于心不忍，分給她兩個奶渣餅，她大呼小叫說真香，回到房間后她又懊悔少喝了—碗新鮮的牛奶，那可是脾氣挺大的花牛的奶呢！

但凡去內蒙的朋友都會對草原上最隆重的大餐烤全羊特別期待和向往，烤全羊（最好不要選擇烤爐烤制的全羊，口感會比較柴）最好是八個人半只的量，也可以與團友合烤一整只。牧民們忙活著烤全羊的準備工作，首先要在草地上升起炭火火堆，把一些圓溜溜的石頭放在火里燒，當桔紅色火苗有寸把長的時候，石頭就可以派用場了。看著石頭心癢癢，結果拿著小高光電筒仔細翻看后，失望地發現竟然沒有一塊石頭為瑪瑙石，不然非得跟牧民大哥討要一塊作個紀念不可。

烤羊一般都要選擇膘肥體壯、四到五歲的山羊來做原料，宰殺以后把羊吊起來，方便取出肚子里的五臟以及一些骨頭。去除內臟和一些肉塊兒，洗干凈以后，加上洋蔥、蒜、鹽，再用長長的鉗子把燒得火熱火熱的石頭一起全部塞進羊的腹腔里面。羊肚子里面的石頭分散鋪滿后，把開口處用繩子扎起來，讓石頭的熱度慢慢從里到外把肉燙熟。這時候羊肚子像高壓鍋一般，哪里沒有扎嚴實有漏口，哪里的氣體就會高速地噴出來呢。

山羊身子上厚厚的羊毛則要用火炬全部燒盡去除，同時也可以把外皮給熏得皮色微微發黃，燒烤的味道有點兒焦香，散發出濃郁的誘惑味道。這個時候的牧民還在不停地用刀在忙碌碌刮著羊皮，一個小時以后羊肉差不多就熟了。在這之前桌子上早已擺好了花花綠綠的八道素菜，據說那盤子橘紅色胡蘿卜象征著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神圣的整只羊送進來的時候，羊頭高高地沖著來自遠方的客人，以示草原上最高的禮儀。

在一片興奮之中，各個人都胃口大開，浪漫的蘇醒也可能源于味蕾，思緒一不留神就飄蕩，回歸最樸素和最原本的生活愿望……離開了內蒙，離開了天邊那片遼闊的大草原，還有流淌著美麗傳說的呼倫湖，吉祥的祝愿，歲月的故事，呼倫貝爾大草原，你成為了我心中的掛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