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語
【摘 要】《江湖兒女》自去年五月在戛納第一次與觀眾見面以來就受到了廣泛的關注與好評,賈樟柯在電影中通過多種敘事手法與獨特的拍攝手法將“江湖”中的人物命運與兒女情長、忠肝義膽相結合,呈現了一段跨越十七年的恩怨情仇。本文將主要對影片中對比的敘事手法作簡要分析。
【關鍵詞】對比手法;情義;物是人非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07-0089-01
通過對比產生矛盾及相互沖突的效果,并以此表達導演在影片中傳達的某種思想與寓意,使得近年來對比手法的運用在電影敘事中越來越處于一個關鍵且核心的位置。在《江湖兒女》中,賈樟柯使用了不同的對比手法豐富了電影敘事與影片中的人物形象,也使觀眾能從不同角度把握電影主題。
一、場景對比
麻將館是《江湖兒女》最開始展開故事描寫的地方,這個狹小的場所在影片中的三次出現見證了“黑幫江湖”的由盛轉衰。在影片的剛開始麻將館第一次出現:女主角巧巧穿過麻將館與兄弟們一起嬉笑打鬧依偎在男友郭斌身旁,郭斌一邊打著麻將一邊調解老賈和老孫的財務糾紛,原本拼命賴賬的老賈在郭斌的不斷調解下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與老孫握手言和。此時的郭斌是眾人口中的“斌哥”,兄弟們都對他言聽計從。
麻將館第二次出現在影片第三部分:巧巧并未將偏癱的郭斌回到大同一事告知曾經的兄弟,卻有人得到消息趕來埋怨巧巧“都是自家兄弟也不告訴一聲”。此時的麻將館中有人表示驚訝提出要去看望郭斌,也有人發出疑問“是哪個斌哥”?由此可見十幾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此時的郭斌已不似從前那般矚目,其當地黑社會老大身份早就沒幾個人記得與提到了。
麻將館在之后的第三次出現也帶出了熟悉的人物老賈。與第一次出場時唯唯諾諾的形象不同,這個階段的老賈看到已成殘疾的郭斌便氣焰囂張起來,不僅要將殘疾的郭斌拍下來,還要賭他坐著的這副輪椅——“你給我記住,韓信都受過胯下之辱,你給我好好忍著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賈的這番話是曾經作為斌哥小弟受辱過的肺腑之言,而通過這一處的對比也讓觀眾感嘆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的黑社會大哥已不是大哥,江湖也不再是從前的江湖了。
二、符號對比
典型符號在不同時段的多次出場同樣會產生對比的效果:本片中作為一尊銅像反復出現的“關公”符號引發了對比。正如影片中巧巧所說,江湖上就是要講個“義”字。而關羽正是“義”在《江湖兒女》中的符號體現。關羽是中國民間文化中“義”的化身,片中故事的發生地山西自然也深受關公“義”文化的影響,對其推崇至極。
影片中關公第一次出場是郭斌在麻將館調解老賈和老孫的財務糾紛時,看似已無法調和的矛盾在關公銅像出場之后走向和解,由此可見當年大同的江湖中人都對關公十分崇敬,而這也是對日后這些人變得冷漠的先行諷刺。伴隨著電影主題曲《淺醉一生》,作為江湖中人底線的“義”之化身,關公銅像隨著一個自上而下的特寫鏡頭第二次出現,也昭示著全片將圍繞江湖之義展開書寫。
而在影片第二部分巧巧前去大學生林家棟公司找郭斌、與林家燕(郭斌當時的女友)交談時,背景又一次出現了關公銅像——出獄后的郭斌早已拋棄巧巧,是個不仁不義之人,關公銅像在此出場也是對郭斌不義舉動的諷刺。在故事的第三部分中,巧巧一個人祭拜了關公畫像,之前的銅像卻并未出現,暗示著江湖已不在、情義卻在巧巧心中扎了根,這也與郭斌及其無情無義的兄弟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三、人物對比
男女主角在不同時期的點題對話產生了最直白直接的對比效果:在第一部分中,巧巧陪著腿受傷拄著拐的郭斌來到一片遠處看得到火山的野地,巧巧讓郭斌扔掉手槍以免引火上身,郭斌卻說像自己這種人遲早會被別人干掉。此時二人的對話第一次點題——巧巧問“咱們是哪種人”?郭斌回答“江湖上的人”,巧巧卻說“我不是江湖上的人”。
在巧巧前往奉節尋找郭斌的第二部分中,二人重逢的對話卻對調了身份——巧巧說“你們江湖上的人說話都愛兜圈子”,郭斌卻說“我不是江湖上的人”。巧巧回答“可我現在是跑江湖的,我一路跑過來找你”。隨著時間的推移,二人對所謂“江湖”的認知也發生了改變。郭斌認為“江湖”需要尊嚴與人脈,此時的自己已一無所有,自然談不上是江湖中人。巧巧則認為行走“江湖”就是要重情重義,自己千里迢迢前來他鄉就是為了守住二人的情義。
第三部分的大同,坐在輪椅上的郭斌問巧巧為什么要收留自己,巧巧意味深長地回答“江湖上不就講個‘義字,你已經不是江湖上的人了,你不懂”。情義不在,江湖不再,自此兩個江湖兒女的身份也完全對調,這也預示兩個人注定走不回同一條路上。對于郭斌來說,“江湖”早已蕩然無存,巧巧卻始終堅守情義,真正將“江湖”放在心中。通過這樣的對比突出了女主角巧巧重情重義的人物形象,同時將男女主角二人的性格個性更深層次地展露在觀眾面前。
四、結語
在《江湖兒女》中賈樟柯通過使用大量的對比手法將男女主角在十七年間時代變遷(前后期)中的命運遭遇與物是人非的場景畫面呈現在觀眾面前,同時也將人物的性格形象塑造得更為飽滿,也令觀眾對時代洪流下小人物的情感世界與精神境遇的理解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