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

黃旭華

他是眾叛親離的落魄皇帝，在兵荒馬亂中倉皇出逃，急急如喪家之犬。一路上見到的都重金懸賞緝拿他的告示。走投無路之際，他想起被貶邊城的張九公。張九公曾是他最忠心耿耿的大臣，因多次為減輕百姓賦稅直言相諫，被發配到荒僻的邊城。眼下正是墻倒眾人推的時節，張九公會不會也落井下石，拿他的人頭去巴結新貴？他也懷疑，但他想起張九公府邸上的那個“忠”字，還是硬著頭皮投奔張九公了。

張九公的公署果然又懸掛著一個大大的“忠”字，這無異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邊城的大小事務，張九公每天向他早請示晚匯報，這讓他又找到了帝王的感覺。

然而好景不長，追兵循蹤而至。為了掩護他撤退，張九公不惜調集全城兵力與敵方血拼，張九公身負重傷，獨子也犧牲了。臨別之際，他拉著張九公的手泣不成聲：“如果我成功復國，你就是功勛重臣。”

后來，他果然東山再起。重新坐上皇帝寶座的他，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快馬加鞭前往邊城，請張九公回朝做宰相，并命人將張九公的舊宅修繕一新，尤其是用黃金重塑了那個“忠”字。

但兩年后，張九公卻成了宮廷政變的主謀，他被殺了，他的小兒子被擁戴稱王。

有大臣問張九公：“先皇落難之際你忠心不改，為什么在他得勢之時卻弒主造反？”

張九公正色道：“我是效忠于社稷，不是效忠于某個人。我以為他遭逢大難，復國后會廣開言路、善待子民，沒想到他依然縱容奸佞、壓榨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