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太空（上）

文/ 黃昏晨鐘

《舌尖上的中國》在電視臺播出后，引起觀眾的極大興趣。這部大型美食紀錄片，用中國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美食故事，以及各地豐盛美味的佳肴，將觀眾帶進了一個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世界，形象地展現了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的飲食文化。

今天，我們要走進宇宙，看看“舌尖上的太空”。

▲ 美國航天員托馬斯·斯塔福德（左）和唐納德·斯萊頓在聯盟號飛船上展示蘇聯的牙膏式羅宋湯

巧婦難為太空之炊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人是鐵，飯是鋼”，這兩句話反映了飲食乃人類生存之必需。對太空中緊張繁忙工作的航天員來說，飲食尤為重要，因為每天他們的體力和腦力消耗很大，只有吃好喝好才能保持旺盛的精力開展各項工作。而且，飲食的優劣直接影響航天員的精神狀態。不能想象，吃不到自己喜歡食品的航天員還怎能保持良好的心情，愉快高效地工作。法國航天員皮耶爾·海涅雷說：“空間站上的航天食品不應該小看，因為太空中的每頓餐都是一次重要的放松機會，是維持生命和精神生活的重大舉動。”

據計算，航天員在太空平均每天要攝入2600～3200卡的熱量，這意味著他們每頓飯都要保證吃到營養豐富的食品。但是，在太空烹調飯菜可不像在地球上那么容易，因為航天器的空間有限，沒條件配置設備齊全的廚房。就算食品可以從地球帶去，航天員不怕吃冷飯，可是吃的時候還是很麻煩，因為在失重環境里不允許隨隨便便地掉飯渣飯粒，否則它們會到處亂飛，污染航天器內部空氣，萬一飛進儀器設備或者航天員的眼睛、鼻子，很可能造成嚴重后果。喝水也難，如果不想點辦法，不容易喝到嘴里。

所以，載人航天對太空食品的要求非常苛刻，既要營養足、易消化；又要殘渣少、體積小、重量輕，吃起來簡便、衛生，還要味道好，符合航天員的飲食習慣和口味。你瞧，這樣的飯菜怕是要趕上宮廷御膳了吧？難怪最初連航天營養學家都不知道該怎么做。真是“巧婦難為太空之炊”啊。

可以吃的“牙膏”

為了不讓航天員餓著肚子上太空，航天營養學家后來發明了牙膏式太空食品。這種半固體食物是含有一定水份的肉末、果醬和菜泥，預先裝在牙膏一樣的軟管里，每份重100多克，吃的時候像擠牙膏一樣直接擠進嘴里。另外，還有一種裝在金屬盒或塑料盒里的壓縮干燥食品，例如面包、餅干、香腸、糖果等，它們被壓縮成能一口吃進嘴里的方塊。兩種太空食品包裝簡單，吃起來簡單方便，重要的是不會產生碎屑和粉末。蘇聯和美國依靠它解決了載人航天初期航天員的吃飯問題。

蘇聯航天員加加林是牙膏式太空食品的第一個使用者。1961年4月12日，在人類的第一次太空飛行中，他品嘗了從軟管里擠出的食物，還用供水裝置喝了水，證明了失重環境不會影響人的進食能力。加加林后來在回憶文章中寫道，吃東西的時候“有一樁別扭事兒——不能把嘴張得很大”。至于吃的是什么，他沒細說，只說食物是按照醫學科學院的配方特制的。同年8月6日，蘇聯第二名進入太空的航天員季托夫也吃到了牙膏式食品，從軟管里擠出的是湯、肉和肝醬。

1962年2月20日，乘坐水星號飛船進入太空的約翰·格倫成為第一個品嘗牙膏式太空食品的美國航天員。因為美國第一個進入太空的航天員艾倫·謝潑德沒有這個機會，他的亞軌道飛行只持續了15分20秒鐘，沒時間品嘗太空食品的味道。水星號飛船的太空食品是依據美國宇航局對航天員反復進行地面模擬試驗的基礎上確定的飲食標準制成的，其中的蘋果醬后來成了航天員非常喜歡的食品。

▲ 水星號飛船上的太空食品。通過下面的標尺可以顯示出它們的大小

▲ 雙子星座4號飛船上的脫水食品和注水器

▲ 天空實驗室上的食物、飲料和內裝加熱元件的加熱餐盤

牙膏式太空食品雖然吃著方便，味道卻不怎么樣。你想，這種食品既看不見形狀，又聞不到香味，怎么能引起食欲，所以航天員都不太喜歡吃。一個蘇聯航天員曾夸張地抱怨說：“我吃的簡直不是食品，而是藥。”

有的航天員吃了這種食品還產生了不舒服的感覺。1969年1月，蘇聯航天員弗拉基米爾·沙塔洛夫在聯盟4號飛船的飛行中本來食欲很好，他一口幾乎吞下了170克肝泥。第二管牙膏式食品是他不喜歡的可可，可他還是吃了，結果在電視直播時，他感到很不舒服，向電視觀眾展示牙膏式食品時惡心得差點吐出來，等熬到直播結束時臉上已經掛滿了汗水。

盡管不太好吃，不過那時的航天員大都不太介意，因為當時的太空飛行只有幾小時幾晝夜而已，他們可以在返回地球后回家去犒勞自己。另一個辦法是，為了防備飛行中餓肚子，航天員大都在起飛前飽餐一頓。例如，加加林在飛行前的早餐是肉泥、黑醋栗果醬和咖啡；謝潑德的早餐是炒蛋、里脊肉和橙汁；格倫的早餐有牛排、煎雞蛋、烤面包、橙汁和咖啡。地面上的這些美味可比那些牙膏式太空食品好吃多了。

▲ 美國哥倫比亞號航天飛機上的快餐

▲ 登月航天員尤金·塞爾南在阿波羅17號飛船上吃飯

豐盛的太空快餐

當太空飛行時間延長到幾個星期、幾個月時，航天員就對牙膏式太空食品膩味了，他們渴望吃到味道更好的食物。然而，擺在航天營養學家面前的難題是，保證航天員的營養不算太難，難的是讓他們吃得舒服滿意，就像一位美國宇航局的官員所說的那樣，“如何引起航天員的食欲并吃了它”。好在當時載人飛船的體積增大了不少，為滿足航天員更多的飲食要求提供了物質條件。不久，航天脫水食品應運而生。

脫水食品是把經過冷凍、升華和干燥的食物裝在抽真空的薄膜食品袋里，用注水器往里注水后就可以吃了。根據科學分析，一個航天員每天飲食中的營養成分需要包含100克以上的脂肪、130克以上的蛋白質和350克以上的碳水化合物，以及氮、鉀、鈣等多種元素。脫水食品可以很好地滿足這些標準。

脫水食品作為一種新的太空食物，第一次在雙子星座飛船上使用就受到了航天員的好評。它不僅保持了食品原來的形狀、色澤，營養成份損失少，而且品種多樣，色香味俱全，人們在地球上吃的肉、蛋、蔬菜、水果等應有盡有。后來，脫水食品的制作方法像許多航天新技術新工藝一樣推廣應用到其他行業，例如咖啡的濃縮生產。

在雙子星座飛船上使用成功后，脫水食品又成了阿波羅飛船航天員的快餐。阿波羅11號飛船儲存了100多份快餐和點心，航天員食譜可以一天一個樣，每四天輪換一次。另外，登月艙里還儲存著阿姆斯特朗和奧爾德林在月球上食用的火腿丁、奶油雞湯、紅燒辣子牛肉、甜餅干、咖啡和果汁。航天員在登月飛行中向電視觀眾展示了這些脫水食品，還介紹了清湯燉雞絲的吃法。

空間站和航天飛機問世后，航天員的飲食方式又有了很大改進。在美國的天空實驗室上，由于廚房初具規模，航天員不用從牙膏管里擠食物吃了，而且還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食譜。在蘇聯的和平號空間站上，僅航天員的晚餐就有面包、火腿、土豆燒牛肉、湯、水果、奶酪曲奇和蘋果汁。一種帶核桃的奶渣餅，成了后來在站上連續生活438天的俄羅斯航天員波利亞科夫最喜歡的食品。

1981年4月，美國的第一架航天飛機哥倫比亞號試飛，航天員約翰·楊和羅伯特·克里平品嘗了航天飛機的第一餐：火雞方糕、法蘭克福香腸、冷凍干香蕉、蜜餞和蘋果汁。

航天飛機正式投入使用后，豐富的太空食品種類像它的寬敞空間一樣令人驚嘆，品種多達120種以上，航天員可以五天不重復、花樣變換著食用，包括麥片粥、通心粉、炒雞蛋、金槍魚、牛肉餡餅、核桃仁餡餅、杏仁酥餅、奶油花生，以及梨、草霉、香蕉等新鮮水果。光是一頓晚餐，你就可以吃到牛排、辣油小蝦、肉汁菜花、肉絲蓋澆飯、水果、巧克力布丁和葡萄汁。

對了，還有航天員們喜歡吃的零食，包括餅干、麥片、杏仁、花生、腰果、澳洲堅果、面包曲奇、黃油曲奇、巧克力果曲奇、果仁巧克力等。有了這些零食，他們在餓了或者心煩的時候就不愁沒的吃了。

所有的食品都用大塑料袋裝著，上面標明第幾天第幾餐食用。大塑料袋里又分成幾個小塑料袋，一個航天員一個，里面有各種食品。平時，食品保存在航天飛機的食品貯存柜里，吃飯前取出來，再放進組合炊具柜去加工。它備有烤箱、冷熱水管等廚具，如同一間小型廚房，發揮著家里廚房一樣的作用。可以說，太空廚房的使用使“舌尖上的太空”更具品味。

準備飯菜時，必須對脫水食品復水，就是用醫院注射器一樣的針管向食品里注進一定量的水，并用手揉搓一會兒，等到混合均勻后再放進烘箱加熱，這樣一頓豐盛的飯菜就做好了。

用餐時，口味重的航天員還可以添加一些調味品。太空廚房備有鹽、醬油、芥茉、辣椒面、番茄醬和法國蛋黃醬，以便使飯菜更加有滋有味。不過，太空不能像地球上那樣可以直接往飯菜里撒粉狀調味品，一旦它們亂飛起來就麻煩了，所以像鹽、胡椒面這些調味品都是液體的，被裝在可以擠壓的小瓶子里。

用餐之后再來一杯飲料也是一種享受，所以各種載人航天器上都有許多飲料，光是美國的航天飛機上就有20多種，像茶、可可、咖啡、牛奶，以及各種果汁飲料都很常見。飲料大多是裝在食品袋里的粉劑或顆粒，用注水針管往袋里注進熱水或冷水就可以喝了。不過，別忘了，在太空喝飲料如同喝水一樣，不能像在地球上那樣用杯子喝，因為它在失重環境里不會自動流進嘴里，要用吸管慢慢吸著喝。

飲料很多，酒卻沒有。如果哪個航天員想來杯酒的話，他只能大失所望。酒在太空是絕對的禁用品，不論是白酒、啤酒、葡萄酒，還是別的酒都一樣，盡管有的航天員認為“在減輕緊張狀態方面，酒是好東西”。據說，曾經有一個法國航天員把一瓶酒大膽帶上太空，結果沒敢喝，又原封不動地帶回地球，最后當成禮物送人了。★

▲ 航天員歐文·加里奧特在天空實驗室上就餐。在天空實驗室可以使用和地球上一樣的餐具

▲ 航天員斯科特·霍洛維茨在航天飛機上制作花生醬三明治

▲ 美國前總統克林頓在約翰遜航天中心品嘗約翰·格倫介紹的航天飛機上的太空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