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琴·雷諾茲 潘競男

近期,《自然》雜志刊登的一篇研究人類進化論的文章探討了赤腳行走對人類產生的影響。這篇文章表明,走路時穿鞋與否將會影響雙腳的發力方式,以及雙腳與地面的接觸方式。這與早先一些倡導赤腳跑步的研究遙相呼應。雙腳對地面的敏感度將對人的身體平衡和膝關節受力產生潛在影響。根據此項實驗,赤腳漫步對身體大有裨益。為什么會這樣?令人吃驚的是,這竟然主要得益于腳部的老繭。
人類天生就會走路。大多數進化生物學家都認為,是否具備長跑的能力對狩獵時期的原始人類來說至關重要,因為這關乎生存問題。但不能否認的是,先輩們跑步的歷史遠遠落后于行走的歷史,這從沒有那么長的現代狩獵采集史就可以看出來。
人類很自然地 認 為 ,總是赤腳行走 ,腳 后 跟和腳趾上會長滿粗糙的老 繭 ,厚 厚的硬繭是保護雙腳的最佳工具。
就整個人類的演化史而言,鞋子對人類來說還算是比較新鮮的事物。考古發掘的文物表明,早在4萬多年前,人類就已經開始使用鞋子,雖簡單粗糙,不可與今日相提并論,但還是出現了。不過,這個“有鞋穿”的階段在人類歷史長河里稍縱即逝。人類很自然地認為,總是赤腳行走,腳后跟和腳趾上會長滿粗糙的老繭,厚厚的硬繭是保護雙腳的最佳工具。當踩到礫石等小障礙物上時,這些硬繭會降低人類對疼痛的感知度。
時至今日,大多數人都會覺得腳上的老繭無足輕重,而且有失美觀。不過哈佛大學的進化生物學家丹尼爾·利伯曼可不認同這種觀點。他攜手一幫同事,共同對光腳走路作了充足的研究。近年來,他開始認為老繭能夠以不同于鞋子的某種方式,保護和引導行走中的雙腳。如果真的如此,那么鞋子對人類來說到底還有什么用呢?
為了更好地解答以上疑問,利伯曼帶領團隊奔赴肯尼亞,進行新的調研。他們攜帶了若干個神經反應檢測儀器,除了一個超聲波檢測儀外,還有一個儀器能夠通過皮膚給受試者發送電流,并產生輕微的刺痛感。
他們在肯尼亞當地招募了81名受試者,其中一半生活在城市,光腳走路不是常事,另一半則大部分時間都是赤腳行走。他們要求穿鞋子的受試者全部脫掉鞋子,并檢測了所有受試者的腳部皮膚。
如實驗者所料,赤腳行走的受試者腳部都長有又大又厚的老繭。超聲波檢測儀測出,他們腳部的皮膚比那些經常穿鞋的受試者要厚25%~30%。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些老繭對外部的敏感度非常高。利伯曼團隊起初以為,這些厚重的老繭會減弱皮膚深處的神經反應,進而削弱雙腳感知地面的能力,并影響人的平衡和運動。不過,在對有老繭和沒老繭的受試者分別測試后,他們發現盡管老繭會影響受試者在鵝卵石上的觸感,卻沒有影響他們對地面的感知能力。

在肯尼亞,至今仍有 很多當地人赤腳行走 或跑步。
最后,為了弄明白赤腳行走(并因此帶有老繭)究竟會不會影響人的行走方式,利伯曼團隊要求一些受試者光腳走在他們的平板檢測儀上。據此,當受試者在平板上闊步行走時,他們可以監測受試者的腳部是如何用力的。結果表明,不管腳上是否有老繭,受試者的腳部用力幾乎是一樣的。
回到波士頓后,研究者們對此次試驗做了總結——鞋子是會改變行走方式的。在利伯曼的實驗室里,當男女志愿者赤腳走在踏步機上時,他們落腳的方式跟肯尼亞那些長年赤腳行走的受試者幾乎一模一樣。然而,當這些志愿者穿上完全一樣的運動鞋時,他們的行走方式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起初他們落腳時還都比較輕,這可能是因為運動鞋的緩沖氣墊多多少少減緩了腳部的用力。但在那之后,同光腳行走時相比,他們每走一步所產生的沖擊力都會持續得更久。這一持續性的力量會通過腳踝、腿骨和膝關節不斷向上,并逐漸分散。與此不同的是,如果赤腳行走的話,腳部的運動就會更為敏捷,每一步帶來的沖擊力傾向于通過柔軟的腿部肌肉和肌腱擴散開來。
利伯曼表示,以上成果都說明鞋子影響著我們的行走方式。鞋子固然能夠保護我們的雙腳,但穿鞋行走時,腳部的力量也會不斷向上傳輸,并且隨著時間的延續加大對腿部關節的壓力和磨損。與此不同的是,老繭一方面減弱了我們赤腳行走時的不適感(比如踩在尖頭物體上的不適感),另一方面也不會削弱我們對地面的感知能力。
就此而言,對那些只操心身體平衡和膝蓋保護,但并不非常關心足部護理的人們來說,或許真的可以考慮偶爾赤腳行走一番。依據利伯曼的說法,盡管不一定對每個人都適用,但“赤腳行走著實有趣”。當冬盡春來時,利伯曼常常甩掉鞋子,光腳走在哈佛校園里,任由老繭隨意生長。當然,他大部分時間還是穿鞋的。
[譯自美國《紐約時報》]
編輯: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