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
秋天到了,很多人都想起了“秋后算賬”。欠了錢的要算賬,做了壞事的更要算賬。正如電影《小兵張嘎》中那句經典臺詞:“別看現在鬧得歡,小心將來拉清單。”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定要報。
可是,到了秋后,就一定會算賬嗎?幾十年工作和生活的經歷,我突然發現,到了秋后,未必都會算賬。有很多的賬,一年未算,兩年未算,三年未算,過了二十年、三十年,依然未算。致使相當一批欠賬人,不僅逍遙賬外,而且飛黃騰達,活得有滋有味。
三十年前,我們單位的財務室,丟了一筆巨款。那些錢,本來是要給大家發工資的,可是在前一天晚上,一個盜竊高手鉆窗而入,把錢悉數拿走。當時人們議論紛紛,有的說是內鬼作案,也有的說是流竄作案。破案人員又是現場勘查,又是座談排查。但直到如今,這個案件仍然沒有破獲。
二十年前,我們當地一個工廠的女會計,在家里被人殺了。這個兇手非常殘忍,用銳器將其脖子割斷,現場慘不忍睹。很多人聞知都十分憤怒,有什么樣的深仇大恨,非得將一個弱女子致于死地?一般的兇殺案件,無外乎仇殺、情殺、圖財害命三種。但至今二十多年過去,殺人者依然無影無蹤。
為什么秋后不算賬?因為沒有找到債主。為什么沒有找到債主?因為這些人都學會了“隱身術”。藏身于茫茫人海中,甚至還會以“好人”“好官”的面目出現。讓你分不清,哪個是真孫猴,哪個是假孫猴。
有一句俗語,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小時候看了不解,“道”是正氣,“魔”是邪氣。“魔”怎么會高于“道”呢?而且還高出那么多。后來聽老師講,這個“魔”,就是人們遇到的障礙和誘惑。成就越大,遇到的障礙和誘惑就會越多。盡管后來經常有人反用這句話,講“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而實際生活中,比“道”高明的“魔”,還是有很多。
誰也說不清,有多少秋后的陳賬,依然沒有算清。如果一個縣有一個漏網的貪官,全國就是兩千多個;如果一個縣有十個沒有抓住的盜賊,全國就是兩萬多個。這么多的壞人潛伏在我們身邊,讓人總是覺得不太安生。
當然,我們知道,再密的網,也撈不上河里所有的魚;再好的獵手,也打不盡山上所有的獵物。有那么幾個僥幸逃脫,也屬正常。而且壞人也是不斷滋長的,只要有適宜的土壤和溫度,他們就會成批地冒出。
秋后不算賬,肯定是便宜了壞人,挫傷了好人。所以,無論是法律還是管理機制,都必須不斷加大秋后算賬的力度。比如我們加裝了攝像頭,小偷就少了;我們嚴查了酒駕,事故就少了;我們重拳打擊腐敗,貪官就少了。法網恢恢,最怕的就是“疏”而且“漏”。
【原載《諷刺與幽默》】

插圖 / 法律效力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