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威脅下的日本

盧昊

國內疫情日趨嚴峻

日本是除中國外較早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的國家之一，也是目前疫情較嚴重國家之一。2020年1月15日，日本國內首次發現感染者。此后發現感染者人數不斷上升，2月13日出現首個死亡案例。截至3月5日0時，日本國內累計發現感染者315人，另外“鉆石公主”號郵輪目前為止發現感染者712人，搭乘日本政府包機回國的日本僑民中發現感染者15人，總計發現感染者1042人，其中死亡12人。感染者人數較一個月前增加約50倍，分布范圍已擴大到日本47個都道府縣中的28個。北海道感染者最多，為82人。2月22日，一名從“鉆石公主”郵輪上下船的日本人在回家后被確診感染，這意味著經檢測無癥狀而進入日本國內的大量乘客仍可能成為病毒傳播者。目前無癥狀感染者、病情反復者以及無法確定感染途徑的病例不斷出現。日本政府“新冠肺炎對策專家委員會”2月24日發布報告稱，日本“正在與極其難以完全防御感染的病毒戰斗”，未來仍可能出現患者人數的“爆炸式增長”。據稱，目前日本政府公布的感染者數字很可能未將不少輕癥及無癥狀感染者統計在內。

由于疫情影響，日本經濟與社會活動已經進入“非正常狀態”。因人員感染導致醫院停診、學校停課、老人護理設施停止服務的情況正在擴大。2月26日，疫情最重的北海道率先宣布所有公立中小學停課一周。同日，安倍要求各地中止或推遲此后兩周的大規模社會活動。27日又表示希望全國中小學從3月2日起臨時停課。2月底有調查顯示，約46%日企已要求全體或部分職員居家辦公，約80%日企取消了歡迎會、促銷會等活動，約60%日企禁止了海外出差。國會、各政黨及行政部門進入“疫情應對緊急時期”，取消各種活動，國會加快了預算審議日程。日本社會的恐慌情緒有所加重，一些地方超市里的口罩、衛生紙等被搶購一空。

據評估，疫情對日本經濟的沖擊至少已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旅游業及跨境商務活動受到嚴重打擊;生產部門的混亂仍在持續，不少制造業企業供應鏈仍未恢復，經營活動又受到疫情影響;社會活動冷卻導致國內消費萎縮;主要貿易伙伴經濟低迷導致日本出口減少。一些機構或學者分別對疫情給日本經濟造成的影響作出預測。經合組織（OECD）認為，日本2020年經濟增長率將降至0.2%。2月24～28日，日經平均指數累計跌幅超過2200點，創下2008年10月以來最大跌幅。

政府對策面臨考問

從1月中下旬開始，日本政府逐步強化防控機制。1月15日當天，首相官邸危機管理中心設置情報聯絡室。1月30日，日本政府成立“新冠肺炎對策本部”，安倍任本部長，全體內閣成員參加，當日至3月1日共16次召開會議。2月16日，日本政府成立“新冠肺炎對策專家委員會”，經過三次討論，由政府于25日公布“新冠肺炎疫情對策基本方針”，確定目標為：抑制患者增速，減少重癥患者，將疫情對社會經濟的沖擊減小到最低。具體措施是：建議感冒等輕度癥狀者居家隔離，減少外出;企業員工出現癥狀者須停工休息，建議遠程工作與彈性出勤;在感染擴散地區，除傳染病專業醫院外，普通醫院也可接收患者。當前，日本疫情防控由“新冠肺炎對策本部”牽頭指揮，厚生勞動省、內閣官房下屬“新型流感等對策室”，以及作為專業機構的國立傳染病研究所負責具體工作。

日本政府的疫情對策因事態發展而一再調整，從重點防堵疫情“輸入”，逐步轉向防止感染擴大和重癥化。2月1日，日本政府將新冠肺炎正式列為“指定感染癥”，政府承擔治療費用并可強制患者入院治療。同日，日本將中國湖北省列入禁止入境對象地區，此后又將范圍擴大到浙江省、韓國大邱市和慶尚北道清道郡。但從2月中旬開始，日本國內不斷出現與中國無關的、渠道不明的感染病例。日本政府對“鉆石公主”號大規模感染的處置措施也被批評為“遲緩而缺乏周密性”，最終成為其國內疫情風險源。在難以確定并封堵所有傳染路徑的情況下，日本政府改為集中力量控制傳染規模，重點治療重癥患者，為構筑更大規模的疫情防御線爭取時間。

2020年3月1日舉辦的東京馬拉松嚴重“縮水”。受疫情影響，原本38000人參加的大眾項目比賽取消，只保留精英組和輪椅組200多人角逐。但當天仍有七萬多名觀眾涌上街頭，許多人戴著口罩觀賽。

日本國內及世衛組織專家認為，日本控制住疫情仍有較大概率，但需采取更積極的防控政策。日本在公共衛生事務上具有較豐富經驗，但在疫情復雜性及強擴散性的考驗下，其政策應對也出現一些問題。目前，日本國內對政府措施的批評包括初期重視不足、方針缺乏具體可操作性、防控體制不夠強力、病毒檢測標準過高而實施緩慢等。日本政府現行對策仍以建議性而非強制性為主，很多方面要求地方政府及社會團體“自主判斷”并承擔責任，加上朝野各方對防控政策力度及方法存在爭議，這種“常規態勢”并不利于統一應對緊急疫情。有日媒稱，日本地方政府已開始主導疫情防控，并積極向中央政府索要支援。主張強硬手段應對疫情的北海道知事鈴木直道等人則成為“政治明星”。

當前，疫情擴散正對日本的醫療體制形成沖擊，主要體現在醫療人員壓力及傳染風險增大，檢測工具、口罩等醫療物資不足，住院病人增多導致病床緊張等。2月14日，日本政府已推出第一輪疫情緊急對策，從2019年度預算預備費用中撥款103億日元扶持受疫情影響企業，支持口罩增產、加速研發疫苗及特效藥等，并設立5000億日元緊急貸款支援中小企業。3月2日，安倍宣布將于3月10日左右宣布第二輪緊急對策，包括啟用2700億日元預算儲備，協助中小企業緩解資金短缺，生產醫療物資，確保至少5000張病床用于治療重癥患者等。

未來應對至關重要

目前，應對疫情已經成為日本政治社會的中心議題。在日本國會，關于疫情應對的質詢時間比重已大大超過預算及經濟問題。關于疫情的報道連日占據各報頭條。日本政府表現出日益強烈的危機感。3月2日，安倍在國會表示，目前疫情發展迅速，“需要做最壞假設”，集中全國之力阻止疫情蔓延。安倍重申，從現在到3月中旬的大約兩周時間，是日本疫情防控的關鍵時期。他還表示，正考慮盡早制定法律，以宣布日本進入緊急狀態。這意味著中央政府將實施更具強制性的政策，限制民眾外出及公共設施的使用。

據日本專家評估，最近2～4周，日本的疫情應對將迎來更重大考驗。大城市極高的人口密度、發達的社會交流體制及交通網絡、龐大的高齡人口都是疫情防控的不利因素。而且如果東京奧運會取消或推遲舉辦，日本經濟與國民士氣將遭“重大打擊”，現政權的政治生命也將受到影響。安倍政權支持率已大幅下降，政府及執政黨受到在野黨及輿論日益嚴厲的質詢。

日本國內疫情的發展已影響到其對外關系。將日本列入禁止入境對象的國家及地區正在增多。疫情也給正在改善的中日關系增加了不確定性。日本社會的保守排外傾向有所增強，并被日本反華勢力用來煽動對立、誹謗中傷，一定程度上損害了中日兩國民間此前的友好交流成果。

另一方面，中日圍繞疫情也進行了一系列積極互動。日本官民積極支持中國抗疫并提供大量物資援助，而中方在自身抗疫的同時也開始向日本提供援助。正如一些日本外交人士指出的，疫病對于中日兩國均絕非幸事，但也促使日本再度深刻認識到中日兩國密切的相互依存性。圍繞疫情相互支援，也將給雙邊關系發展創造新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