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菁
這是一場生存者的游戲,野蠻生長的互聯網初創企業終歸要經過一場浴血鏖戰,或歸于消失,或涅槃重生。
當年誰也沒想到,曾經的當紅辣子雞如今成了無人敢接的燙手山芋。
2019年11月底,共享辦公WeWork 證實了一項全球裁員計劃——公司將裁掉2400名員工,這占WeWork之前1.25萬人員工總數的19.2%。根據WeWork發布的公告,裁員計劃旨在“削減成本和調整業務規模”。
WeWork的裁員早有跡象。2019年年初軟銀向WeWork注資20億美元后,WeWork的估值一度飆至470億美元,成為當年Uber之后第二大待上市的獨角獸。然而同為共享經濟之下的Uber和Lyft上市即暴跌,讓投資人開始審視曾經過熱的共享經濟是不是估值虛高了。而后提交的招股書幾乎將虛妄的泡沫捏碎。WeWork不斷膨脹的虧損、商業模式可持續性的存疑、高管對公司的管理方式……都讓投資者們對這家披著科技外衣的共享空間公司產生了強烈質疑。WeWork在估值被腰斬后,又迎來了跳水式下滑。
從470億美元到80億美元的估值,不得不說這個泡沫實在是虛高得很。一直對WeWork寄予厚望、前前后后投資130多億美元的孫正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軟銀2019第二季度慘淡的財報。這是軟銀14年來首次季度虧損,虧損7044億日元(約65億美元),遠超分析師平均預期的2308億日元。而虧損主要源自對WeWork和Uber高達5500億日元的投資減計。
這個成功投資阿里巴巴的商人,個人財富也因此縮水30%。創投圈曾經流傳的“聰明人與瘋子”的故事,如今看來,故事里被孫正義青睞的“瘋子”也并不是一個穩妥的選項。畢竟馬云只有一個,“下一個阿里巴巴”哪是那么容易就出現的。
盡管承認自己對WeWork看走眼,但孫正義的軟銀早已泥足深陷。這130多億美元的投資成了孫正義的牽絆,他不能撒手不管,更不能就這樣讓數百億美元的投資打了水漂,只能繼續為在前面挖坑的WeWork填坑。
沒人知道,曾經風光無限的明星初創公司還能走多遠;但所有人都知道,資本寒冬下,泡沫會變得更為易碎。
不知從何時起,虧損成了互聯網初創公司的標配。賠錢賺吆喝看似熱鬧,但商業終究還是要回歸到盈利這一基本點上。即便瘋狂虧損是為了擴張、占領市場、贏得絕對的競爭優勢,跑馬圈地之后沒有正常的盈利終究還是會曲終人散。
而資本寒冬又對市場加速了洗牌。業內人士估計,2019年全年投融資交易筆數很可能跌至2014年前水平,全年投融資交易金額很可能跌至2015年前水平。和前些年投資圈形勢一片大好形成鮮明對比,2019年的投資圈顯得更為理性與審慎。
隨著資本愈加理性,競爭愈加殘酷,市場也進入擠泡沫的階段。最明顯的就是風口上的企業想要拿到投資變得不那么容易了。事實上,從2018年末,中國創投市場已經結束非理性繁榮狀態,2019年全面回歸理性、謹慎的常態。據2019年8月VC/PE市場報告顯示,融資案例數量大幅回落、融資總規模降低、大額融資交易顯著減少。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在資本海洋里還能歡脫跟游的大量“裸泳選手”開始暴露在陽光下,優勝劣汰機制從而產生作用。
曾經被炒得火熱的共享經濟,在優勝劣汰機制下走下神壇。野蠻生長的共享辦公基本已經“涼涼”;共享單車則在資本寒冬下,傷亡慘重,碩果僅存的幾家背靠強大的資本實際上依然虧損;共享雨傘、共享衣服、共享籃球等商業模式并不清晰的項目幾乎一出生就注定了夭折的命運,成功者寥寥無幾。在資本寒冬檢驗下依然活著并能良性發展的企業,才是泡沫掩蓋下的璞玉,能夠引領行業繼續發展;那些浮于表面的泡沫只能在寒冬下漸漸萎縮、破碎。
這是一場生存者的游戲,野蠻生長的互聯網初創企業終歸要經過一場浴血鏖戰,或歸于消失,或涅槃重生。如此看來,資本寒冬下的加速洗牌倒也不完全是件令人不快的事,它至少能推動行業走向規范化和專業化,也算是樂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