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獻血

潘璠

某日整理舊物，竟意外地翻出了30多年前市獻血辦發給我的獻血證，當年獻血的情景重新浮現在眼前。

我們國家現在實行無償獻血制度，而從我大學畢業后走上工作崗位的上世紀80年代，到1998年10月1日我國獻血法正式實施之前，獻血的形式是義務獻血和無償獻血并存。當年在我們北京市，還看不到現在街頭常有的采血車，獻血主要靠單位組織。每年由市獻血辦向各單位下達獻血指標，單位再給各個部門分派指標。由于各部門人數不同，獻血指標有的年年有，有的則幾年輪一次。而部門內往往也按照年齡、到單位的時間以及以往獻沒獻過血，排一個大致的順序，有特殊情況再調整。

我是1982年2月大學畢業到工作單位報到的。1987年，單位成立了一個新單位，一開始只有4個人，由我主持工作。那年我30歲，而其他三個同事，兩個23歲，一個19歲，都是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和中專生，平均年齡還不到24歲，是全單位平均年齡最低的部門。此后兩年，本部門又陸續調入、招錄了一些新人，但沒有一個比我年長的。

1989年初，義務獻血的指標輪到了我們這個部門，且自然而然地落在年齡最大又是負責人的我身上。報名、體檢，做完了一切準備工作，到了獻血那天，單位班車一大早就出發，繞城轉了一大圈，接上每個獻血者到了血站。我從小體弱，雖然沒少抽血，但如獻血時用的那么粗的針頭，平生還真是頭一次見。不過我真的是一點兒也不緊張，況且那椅子就像是一張躺椅，半躺在那里，可以完全保持放松狀態。白衣天使要求獻血者把手反復地一攥一松，以使自身體內的血液能夠暢通地流入血袋中，這一攥一松且不斷反復，倒弄得我的胳膊著實有點兒酸麻。

抽完血，按照慣例是要撮一頓的。當時，我們的餐桌還沒有豐富到今天的程度，撮一頓還是很令人神往的事情。我們去的是單位附近的山城飯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頓飯真是吃嗎嗎香。只是吃魚時一不留神，把魚刺卡在了喉嚨里，半天不上不下的。我想這要是去醫院動手術，可就給大家添麻煩了。想起老媽曾經教給我的，如果有刺卡在喉嚨里出不來了，就大口咀嚼根莖類葉菜的方法，于是照此辦理，居然還真的奏效了。魚刺下去了，午飯也吃完了，我們就回家享受“獻血假”了。

那時候還沒實行雙休日制度。借著有假，第二天我就探望老爸老媽去了。回來后，小阿姨告訴我，單位本部門的年輕人都來家看我了，當時我閨女才兩歲多，見到好幾個生人，嚇得直往阿姨腿底下鉆。

第三天我就上班去了。后來，我又去獻過血。醫生一量我的血壓，說血壓高不能獻。我問，要是吃降壓藥血壓下來呢？醫生告訴我，如果有高血壓病，就不能再獻血了。再往后，我就過了獻血年齡，再也沒獻過血。那個獻血證上說，本人和直系親屬需要輸血時，可提供本人獻血量兩倍的血液。我希望，永遠也不享受這條優惠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