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般的真是
——薩爾瓦多·達利《記憶的永恒》賞讀

馬達·仲

《記憶的永恒》薩爾瓦多·達利 布面油畫 24cm×33cm 1931年作 美國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藏

薩爾瓦多·達利（1904-1989），出生于西班牙巴塞羅那的菲圭拉斯，為20世紀超現實主義大師，有畫壇“怪才”“20世紀藝術魔法大師”之稱。他曾就讀于馬德里美術學院，自小就表現出與眾不同的詭異個性。他的作品千奇百怪，充斥著魔幻的色彩、夢囈般的形象。同時，他也是一個備受爭議的人物，但是他的作品在不同領域、不同人群中擁有歷久不衰的美譽，卻是不爭的事實。

《記憶的永恒》典型地體現了達利早期的超現實主義畫風。畫面展現的是一片空曠、死寂的海灘，遠方的大海、山峰都沐浴在太陽的余暉之中。海灘上躺著一只好像夢境中像魚又像馬的“四不像”怪物，它的前部又像是一個只有眼睫毛、鼻子和舌頭荒誕地組合在一起的人頭殘部；怪物的一旁有一個平臺，平臺上長著一棵枯死的樹；一個爬滿了蒼蠅的金屬盤子，好像正在被它們啃噬掉。而最令人匪夷所思之處，是出現在畫面中的幾只鐘表都變成了柔軟的、可隨意彎曲的東西。它們如同面餅一樣軟塌塌的，或掛在樹枝上，或搭在平臺的邊緣，或披在怪物的背上，好像這些用金屬、玻璃等堅硬物質制成的鐘表在太久的時間中已經不堪重負，疲憊不堪地松垮了下來。在這里，時間被強烈扭曲了、停止了，仿佛一切都被融化成了無意識的東西。

此圖，畫面整體色彩豐富，明暗分明，在棕黃色的背景下，藍色天空與橙色柜子的色彩產生了強烈的對比。人們可以清晰地看到畫家筆下的各種物體雜亂無章地散落著，沒有固定的位置。尤其再配以那種無助風格的背景，整個畫面給人一種虛幻冷寂、悵然若失的感受。背景中的海灘和臺階，都不在一個透視面上，每一件物體都有真實的原型，同時又被互不相干、毫無邏輯地組織在一起，表現出極度的無理性和荒誕性。畫中柔軟得失去功能的物象，似乎在表達某種痛苦和無奈的生命現實。

在《記憶的永恒》中，達利以一種超越正常情理的方式，將普通物象加以并列、扭曲或者變形，同時又把它們描繪得精細入微，幾乎達到毫發不差的逼真程度，從而創造出一種能夠引起幻覺的真實感，令觀眾看到一種在現實生活中根本看不到的離奇而有趣的景象。和所有的超現實主義畫家一樣，達利也受到了弗洛伊德“潛意識”學說的影響。他的繪畫作品中所蘊含的主題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啟發，主要在于表達一種夢幻般的世界。這種對時間瘋狂流逝的獨特表現手法，暗示了個人情感在物質世界擠壓之下迸發出的無法回避的力量。根據達利的說法，這幅畫表現了一種“由弗洛伊德所揭示的個人夢境與幻覺”，自己夢中的每一個意念都是自己不能選擇的，畫家則盡可能精密地記下自己的下意識。為了尋找這種超現實的幻覺，達利專門去精神病院了解病人的意識。在他看來，精神病人的言論和行動往往是人的潛意識世界最真誠的反映。達利運用自己熟練的技巧精心刻畫那些離奇的形象和細節，創造了一種引起幻覺的真實感，令觀眾看到一個在現實生活中根本看不到的離奇而有趣的景象，體驗一下精神病人式的對現實世界秩序的解脫，這種不完整的美也許是超現實主義繪畫真正的魅力所在。

1931年8月，達利完成了《記憶的永恒》的創作。作品完成后，隨即被美國畫商朱利安·列維看中并買下，后來被一再轉手，最終被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