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地區歷年來發現的漢代陶?

王文斌

摘 要：陶?，是古代人們在沐浴時用來搓澡的工具。由于之前發現較少，故對此器物的命名與實際用途沒有明確的認識，隨著近年來考古發掘過程中出土品的不斷增多和研究的不斷深入，逐漸明確了其名稱與用途，在認識上逐漸達成比較一致的意見。文章將天水地區歷年來出土的陶?做逐一介紹。

關鍵詞：天水;發現;陶?;漢代

陶?，在以往的發掘報告及簡報中稱為陶搓、玩具、陶餅、陶鈴等。在新石器時代至漢代的遺址和墓葬當中多有發現，隨著考古資料的不斷增多，發現陶?的形制也各有不同。大約在戰國時期，出現了形制相對規整的陶?。從出土相關戰國時期的陶?看，基本呈扁圓形，這種形制的陶?一直延續使用到漢代。在漢代，又出現一種呈長圓形、中間鼓起的陶?，并在上面模印出相應的紋飾。如南越王墓①、徐州獅子山楚王墓②出土的圓形響器等。從出土陶?的同一墓葬共同出土物及出土位置來看，之前報告里的粗面陶器、陶具、陶玲及陶餅等為古代人們在沐浴時的爽身器具。近年來，隨著考古出土陶?的不斷公布，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進行考察與研究，基本認同戰國秦漢墓出土的陶玲、陶餅等為古代人們沐浴爽身的工具③。

?，《說文解字》載：“瑳垢瓦石，從瓦，爽聲。初兩切。”④清代段玉裁《說文解字注》載：“瑳垢瓦石也。瑳俗作磋。今依宋本作瑳。亦叚借字耳。其字當用厝。厝、厲石也。詩曰。它山之石。可以為厝。用瓦石去垢曰?。方言注曰。漺、錯也。漺與磢同。海賦曰。飛澇相磢。江賦曰。奔澑之所磢錯。磢卽?。從瓦。爽聲。”《說文系傳》：“搓垢瓦石也，從瓦，爽聲。臣錯曰：以碎瓦石?去瓶內垢，《山海經》有玄（石爽）叉爽反。”⑤

學者從文獻上考察，陶?的使用可能有一定的時間限制。據《說文》可知，漢代稱為?，漢代以后對?的概念已經比較模糊⑥。考古所發現的漢代以后的陶?資料也比較少，筆者利用地域之便對天水地區歷年來出土的陶?進行調查與梳理。

經調查，天水地區各博物館歷年收藏的陶?共6件。其中張家川縣博物館藏3件，清水縣博物館藏2件，秦安縣博物館藏1件。各館在命名斷代方面均存在差異，現遵循原有的定名分別介紹如下。

張家川縣館藏陶（鈴）餅：

陶鈴（圖1），張家川縣龍山鎮連柯村出土。細泥質紅陶，呈扁圓形，中間向外鼓起，表面用兩道凸棱分成三區，內圈第一層凸棱以內飾凸棱網格紋。第一層凸棱到第二道凸棱之間飾三圈小乳釘，第二層凸棱到邊緣飾放射性篦紋，在內部有一圓形陶粒。表面紋飾為磨具壓印而成，表面較為光滑，火候較高，陶質堅硬，直徑9厘米。

陶餅（圖2），張家川縣龍山鎮連柯村出土。細泥質紅陶，呈扁圓形，中間向外鼓起，表面用三道凸棱畫面分成三區。第一層凸棱以內是小乳釘紋，間飾“L”形紋飾。第一層凸棱與第二層凸棱之間，飾四小乳釘及四組草葉紋，草葉紋的頸部與內圈的“L”形紋飾相互連接。第二層到第三層之間，小乳釘與“S”紋飾相間排列。第三層凸棱以外，飾放射性篦紋。表面紋飾為磨具壓印而成，整體為兩片碗形陶片捏合而成，修邊整齊。表面較為光滑，火候較高，陶質堅硬，直徑9厘米。

陶餅（圖3），張家川縣龍山鎮韓川村出土。細泥質灰陶，呈扁圓餅形，中間向外鼓起，表面有三圈凸棱紋，由里向外，內圈里第一層凸棱內有三朵如意形云紋，并間飾小乳釘。第一層到第二層之間，是小乳釘紋及兩兩相對的四組水波紋。第二層到第三層之間飾半月形篦紋。兩面紋飾稍異，在另外一面第一層到第二層之間飾卷紋小乳釘，表面紋飾為磨具壓印而成，整體為兩片碗形陶片捏合而成，修邊整齊。表面較為光滑，火候較高，陶質堅硬，直徑9厘米。

清水縣博物館藏陶范、陶拍：

紅陶范（圖4），清水縣永清鎮溫溝村出土。泥質紅陶，呈圓形，兩正面布滿珍珠紋，弦紋各三道分為三區，一、二區間由八植物、草葉紋組一精美圖案，三區間由倒S等距離排列。直徑9厘米，厚3厘米。

菱紋紅陶條形拍（圖5），清水縣紅堡鎮蔡灣村出土。泥質紅陶，呈長條形，四角微圓，拍體凸鼓，整體表面飾凸線，呈網格紋。長19厘米，寬6厘米，厚1.5厘米。

秦安縣博物館藏陶鈴：

陶鈴（圖6），秦安縣郭家鎮出土。灰色陶質，整體造型呈扁橢圓形，器體中空，內置彈丸，搖動可發出響聲。器體周身是模壓而成的幾何紋。通長15厘米，通寬6厘米。

從形狀來看，天水地區歷年來發現的陶?可分兩型：Ⅰ型，多呈扁圓形，形制與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扁圓形響器形制一致。如張家川縣博物館藏圓形陶餅與清水縣博物館藏漢代紅陶范，尺寸相同，紋飾極為一致。在歷年來發現的漢代陶?中，圓形的陶?直徑大多在8～11厘米，厚在2.5～3.8厘米。扁圓形陶?目前以河北易縣①、陜西西安半坡二號戰國墓②、陜西黃龍西山坡出土陶餅③時代最早，為戰國時期遺物。Ⅱ型，呈長圓形，形制與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陶搓石相似。內中空，很輕，搖晃有聲，表面有細密的小孔，粗而不糙。如清水縣博物館藏陶拍、秦安縣博物館藏陶玲。

從制作方式看，天水地區出土的陶?與中原地區出土的戰漢陶?的制作方式沒有太大的區別。觀察張家川縣博物館藏的一件圓形破裂的漢代陶?，其制作工藝先是用細泥料制成相應厚度的泥片，然后把泥片放在饅頭形的磨具上進行修整定型，再用模具在泥片上壓印出相應的紋飾，然后把兩片同樣大小的碗形泥片對接到一起，再在對接的部位進行精心修補，后高溫燒制。有一部分在對接之前會在碗形泥片內先放好預先制作好的小泥丸（砂粒），在搖動時會發出響聲。有的里面是空的，有的里面少則放一個，多則數十個，這也許是多數簡報報告定名為響器的原因。筆者認為在里面放置泥丸（砂粒）是一種別出心裁的想法。據現在發現的陶?來看，其只出現在高級別、高身份的墓葬中。在陶?里面加放泥丸（砂粒），會在沐浴時發出悅耳的聲音，讓人更加享受沐浴的過程。這也是多出現在高級別墓葬的原因，對研究戰國秦漢貴族及上流社會的生活有著重要的意義。張家川縣博物館館藏的一件圓形陶?，在一面靠近邊緣有一個3毫米左右大的圓形小孔，這樣在沐浴的時候水可以進入陶?之內，增加陶?的重量，同時增加在搓的過程中的摩擦力。當然這是筆者的一己之見，還有很大的探討空間。

從考古公布的材料來看，陶?多出現在高級別的諸侯王墓，如西漢南越王墓出土扁圓形響器7件、魚形響器9件;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扁圓形響器數件，陶搓、石搓各1件;秦都咸陽城遺址出土陶餅2件;江蘇徐州黑頭山西漢劉慎墓（墓主為西漢楚王的宗室成員）出土陶搓1件。低級別的富人墓，如河南新鄉五菱村西漢早期墓葬出土1件陶?。根據已公開發表的資料，出土?的墓葬級別一般都不低，從王公貴族到豪強地主，一般的低等級墓葬基本不見。天水地區發現的這幾件陶?由于種種原因對出土墓葬的數據采集不完整，已無法從出土墓葬的大小和形制來判別其墓主人的等級身份。從以上對比材料來看，天水地區發現的幾件陶?也應是豪強地主富貴之人所用，出土陶?的墓葬等級不會太低。

從出土地來看，張家川的3件陶?出土基本在相聚不遠的兩個區域，2件在龍山鎮連柯村出土，1件在龍山鎮韓川村出土。在連柯村、韓川村都有大規模的漢代墓葬群，面積都在2萬～3萬平方米。從發現的墓葬來看，有土坑墓，也有磚室墓。從出土的器物來看，連柯墓群曾出土有鎮墓獸、銅鈁、銅壺、銅鏊、銅灶、銅鼎及兵器。器物形制均是典型的西漢遺物，同時采集到貨布、貨泉等新莽時期的錢幣。以此推斷，連柯墓群的下限在新莽時期，以此推斷此墓地出土的陶?最遲可能到不會超過新莽時期。韓川墓群曾出土銅壺、陶灶等，均是典型的西漢遺物。在離這兩處遺址不遠的大陽鄉與龍山鎮接壤的地方發現兩座漢代古城址，并且發現數座大型的漢代陶窯，這幾處墓葬出土的陶?有可能是就近燒制。

清水縣溫泉村出土紅陶范，其形制、大小均與張家川縣連科村出土的陶餅完全相同，極有可能是同模陶?。其年代也在西漢。扁體長圓形斜線紋陶?，中空。這種形制暫時沒有相關相同考古發掘的報道，據出土地附近的考察，年代也在西漢中期之前。

秦安縣博物館館藏漢代陶玲，其形制與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的扁體長方形響器一致。其紋飾與張家川縣連柯村、清水縣溫泉村出土扁圓形陶?上面的樹形紋飾相似，據此判斷，其年代也與此相近，也應在西漢。

綜上所述，天水地區出土的幾件陶?的年代上限可能在西漢早期，下限在新莽時期。天水地區歷年來出土的陶?將為學術研究提供新的材料，至于扁圓形陶?在里面加砂粒以及在上面開圓形孔洞的功用還有很大的探討空間。

（此次調查得到天水地區各博物館的大力支持，在此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