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如枕 從良從心

王秀霞（山東省臨沭縣第三實驗小學）

暑期因為工作調(diào)動，重新接任了一個新的班級。第一天上課，墻角里不和諧的一隅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位胖胖的大個子男生戴著厚厚的眼鏡像個木偶一樣坐在墻角。課堂上其他孩子此起彼伏的回答聲仿佛與他無關(guān)，只顧埋頭在那里玩弄手里的一個鋼筆頭、一塊小小的橡皮。害怕打擾了他的這份落寞的靜謐，更擔心驚動了其他孩子學習的熱情，我悄悄地走到他的旁邊，用手輕輕地把他手里的小小玩意兒拿出來。

課仍在進行，雖然他比剛才坐得稍微端正了些，但過于木訥的表情下似乎看不出臉色的任何改變，厚厚的鏡片只是自顧自地在教室里散漫地打量。看得出，這是個聽課如聽“天書”般的學生。

課堂作業(yè)交上來了，我故意把他的放在最上面，以便于掌握他學習的前驅(qū)認知。偌大一張作業(yè)紙上草草寫著幾道算式，有的算出了得數(shù)，有的連等號都沒有，題解的下面尚有不完全正確的拼音組成的句子，看得出這還是一個連低年級的拼音都沒有學好的四年級的學生。

單元測試時，只見他見空就填，全然不管對與錯，也許他根本就不認識試卷上的那些文字。不管對不對，亂寫一氣，而且書寫相當潦草……只要我一低頭，一道怯怯的目光，就會在我的身上偷偷游移，與我偶爾的環(huán)視稍一觸碰，便似小兔般驚惶逃逸。看得出，這看似強硬的外表下卻深深藏著柔軟的自卑心。這份自卑，每每讓我在單元測試之后往往都不敢提及他的名字，因為這樣不超兩位數(shù)的分數(shù)真是在同齡之中少之又少。

于是，王志的成績在班上成了一個謎，誰都不知他到底能考多少分。我以為至少在小學，這個不得已的辦法還是能夠彌蓋分數(shù)所帶來的自卑。

在一次大課間時，我和他閑聊，發(fā)現(xiàn)一些基礎(chǔ)性的學習知識他還是能夠掌握的，并沒有想象中的愚鈍。這樣的學生考不到兩位數(shù)？我有些不信又有些不甘。所以平時的課堂上對待他往往便多了一份關(guān)心，一遍聽不懂，再來一遍。有時布置其他人做題，繼續(xù)在給他講解。

可嘆教學絕非是一場盛大的暗戀。正當王志的成績稍有氣色時，家長的電話卻來了，說自己的孩子是根“不可雕的朽木”，最重要的是孩子眼睛近視得厲害，剛剛小學四年級就已經(jīng)近視到400多度了，如果繼續(xù)學習的話，勢必造成眼睛的進一步傷害，家長的初衷只是想盡最大努力保護好他的眼睛。于是他的家庭作業(yè)也從此為零，連課堂作業(yè)也不再做了。教書真成了“暗戀”和一廂情愿。

這樣特殊的孩子肯定有著不一樣的經(jīng)歷，原來他父母已于兩年前離婚，他平時跟隨爺爺、爸爸一起生活，爸爸較忙，有一搭沒一搭地管理孩子。孩子眼睛的視力低下有很大的原因來自于其母親的遺傳因素。

盡管家長的初衷和教育的要求大相徑庭，但我仍然懷著僥幸心理，除了在思想上教育他、感化他，我特意安排一個責任心強、學習成績好、樂于助人、耐心細致的女同學跟他坐一起，目的是發(fā)揮同桌的力量。而且，只要有時間，我就單獨給他輔導(dǎo)，讓他感覺到，老師并沒有拋棄他。

慢慢地，我覺得他有了些進步，作業(yè)能對幾個勾了，練習偶爾也能及格了。單元綜合測試和月考時偶爾也會破天荒地考個六七十分的高成績。為了不讓他的視力進一步下降，每每上完一節(jié)課，總不忘安排他站在窗前眺望遠方。

雖然他離我心中的完美學生還是有一定的差距，但看得出他在慢慢地蛻變。

常聽人們說：“教師的工作是一個良心活兒。”也常聽一些教師說：“我只要對得起我的良心就行啦。”

的確，教師從事的是憑著良心吃飯的職業(yè)；良心，應(yīng)該說是教師職業(yè)道德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