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治,2,孫 銳
(1.華僑大學 a.工商管理學院;b.東方企業管理研究中心,福建 泉州 362021;2.湖南機電職業技術學院 信息工程學院 湖南 長沙 410151)
自Timmers首次提出商業模式的概念以來,國內外眾多學者從不同視角對商業模式創新的相關理論進行了相關研究[1]。Spieth等學者研究發現,新時代的商業模式創新具有兩個較為明顯的特點:一是跨越企業邊界進行,即商業模式創新已經發展成為一種開放的創新,涉及到企業、供應商、客戶和其他合作伙伴;二是利用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之間的知識共享與轉移,即企業向相關合作伙伴傳遞新思路和新知識,幫助企業以多種方式改善相關業務行為,使之匹配于新的商業模式,借此共同完成商業模式創新[2]。
作為一種開放式的商業創新模式,跨界商業模式最早可追溯到20世紀末計算機互聯網在商業領域的初步應用。由于互聯網的出現及其相關技術的廣泛應用,傳統的商業模式與競爭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數字經濟時代伴隨著新技術在商業領域的應用而到來[3,4]。跨界商業模式的出發點在于組織內部與外界創新資源的流動和交換,歸宿點在于獲取超額利潤和競爭優勢,并實現價值創新的目標。新經濟時代的技術與市場導致了創新資源的全球化分布,以互聯網與通訊技術為主的信息技術運用使得交易成本大大降低,二級市場的出現加速了企業邊界內外創新資源的流動和交換。同時,社會學習的頻率大大加快,知識的價值悖論對創新企業的威脅大于信息披露的悖論。知識的價值悖論問題的解決,最根本的辦法不是“阻止”而是“疏導”,將關注焦點從如何增加知識的存量轉移到如何改善知識的流動上。由此,企業面臨的主要挑戰和任務是如何通過跨界獲取、利用創新資源獲取競爭優勢,進而實現商業價值。
然而在理論層面,作為開放式創新的具體研究領域,跨界商業模式理論在我國尚處于建構階段。從實踐角度來看,跨界商業模式實踐開始在越來越多的國內外企業中開展,如國外的P&G、Google和蘋果,國內的百度、阿里巴巴和騰訊等,而這種新型商業創新模式廣泛分布在不同類型的企業特別是互聯網企業中。傳統的商業模式創新無論是在理論還是實踐領域都已處于相對成熟和飽和的狀態,但隨著“互聯網+”的興起以及新技術(如云計算、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的不斷突破,跨界商業模式的理論研究還處于探索階段。雖然有部分學者為了滿足自身研究的需要,從不同的角度賦予這種新的商業模式以具體的創新意義,卻導致了理論叢林問題的出現,對于跨界商業模式的內涵與認知框架缺乏全面系統的研究,沒有形成統一的概念界定和普遍接受的理論體系。同時,國外對于跨界與融合創新相關理論的研究,往往分布在各個不同的領域,與本文特指的以價值創新為核心的開放式商業模式創新領域存在著較大的差別。
基于以上總結發現的幾大方面問題,本文首先從跨界商業模式的源起出發,探討分析了以往學者從不同視角對跨界商業模式內涵開展的主要研究成果與局限;然后在歸納總結的基礎上定義了跨界商業模式,并指出這種新型商業模式創新的目標是企業為了實現基于互聯網環境下的價值創新;最后從跨界商業模式的價值創新視角出發,擴展到價值識別、創造和實現三個環節,初步建立起一個關于跨界商業模式的認知性框架。
本文的主要貢獻和研究意義在于以下幾方面:第一,通過對跨界商業模式概念界定與本質揭示,建立起一個關于價值創新的理論認知框架,有利于人們對跨界商業模式形成一個整體性的認識,為后期進行與之相關的深入研究打下了一定基礎。第二,通過本文的概念解析與理論框架的構建,可為人們解釋某些企業實踐中不尋常現象提供創新性理論和依據。例如,為何萬達集團開始投資影視業?為何百度公司會加入汽車行業的研發隊伍?為何格力會步入智能手機的生產領域?這些異常現象為人們改進相關理論創造了一定條件,如果僅從某一具體視角(如技術創新)分析很難對企業實踐中的某些現象給出合理的解釋。第三,本文建立的整合性理論框架有助于理論界推動并形成規范化發展的商業模式創新領域研究群體,并在不同領域的學者與創業實踐者之間建立溝通渠道,既推動了商業模式學科的持續發展,同時也為企業進行商業模式創新實踐帶來了啟發。
早期對開放式商業模式創新的研究,多數人認為這種創新是一種基于企業內外部資源融合的創新,即將企業的能力與外部資源進行整合創造。也有學者認為,開放式商業模式創新是一個有目的地利用知識轉移進行企業知識開發、維護和使用的過程,或是一種不斷實現創造與轉化、創新與實踐的認知模式等[5]。這個階段的研究通常以結果導向,注重通過對企業內外部資源的綜合協調產生創新成果。隨著互聯網在商業領域應用的興起,企業生產模式由大規模標準化生產逐步向定制化轉變,許多企業紛紛強調應以提升用戶體驗效果為目的獲取需求信息,從而出現了較多關于大眾跨界參與創新的研究[4]。組織依賴外部跨界參與有多種原因,譬如有的為了參與評價(如Amazon),有的為了創建內容(如Threadless),還有的為了解決既定問題(如InnoCentive & Open IDEO),關于跨界協作的戰略話題越來越受到重視。
在不斷變化的競爭激烈的商業環境中,商業模式創新被視為提高企業戰略地位的法寶,特別是在基于互聯網的信息經濟時代,單一組織無法擁有創新所需的全部資源,持續創新的商業不可能于真空中孵化[6]。同時,人們日益增長的個性化需求、信息技術等方面的可持續發展、全球知識的傳播,這些因素共同推動了跨界商業模式的產生。在跨界商業模式實踐過程中引入第三方的參與,不但可以改善創新的條件,而且可以通過合作與交流發現新的創意并獲取更多的靈感。Lacoste等學者指出獲取外部創意的手段和方法包括跨界創新平臺、產學研合作創新團隊、互聯網平臺和Web3.0技術,不過當答案的提供被限定給予人數時前兩種方法顯得不太合適;而通過互聯網平臺和Web3.0技術的采用,則能擺脫各種因素諸如時間、地點、空間等各種參與形式的限制。
跨界商業模式正是跨界協作在商業企業創新領域的最新應用。Rayna和Striukova等學者采用了美國學者Benkler提出的“跨界生產”的概念,將跨界商業模式看作是一種基于“跨界生產”的企業商業模式。Collm和Schedler將跨界理解為一種新型商業模式創新方式,包含了開放式創新的相關核心要素,而后關于“跨界”的話題逐漸出現[8]。本研究認為,跨界商業模式主要依托于互聯網平臺,通過各種社交平臺分享遍布于全球各個角落的零散信息,促進了產品的研發與創新。與開放式創新特別強調企業與合作伙伴的關系不同,跨界商業模式更加器重企業與用戶之間的關系。同時,跨界商業模式為企業實現可持續解決方案提供相對的可能性和靈活性。舉例來說,網上社區作為信息交流工具、發揮集體創新智慧,在突破研發單位內部創新局限方面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直以來,企業的各種創新都伴隨著風險與挑戰,即便拘泥于企業內部的封閉式創新也是如此。而跨界商業模式源起于封閉式創新向開放式創新的過渡,不同時期的學者依照開放式創新理論從不同的視角對這種新型商業模式創新的內涵進行了描述和解析。本文對國內外不同學者關于跨界商業模式的內涵研究進行了歸納和評介,并形成了結論性的觀點。
首先,從商業模式創新的概念入手,國外有學者把商業模式創新按照不同的角度劃分成不同的類型并分別進行了說明。例如,Tidd和Bessant將商業模式創新分為四種類型:工藝創新、產品創新、模式創新和定位創新;Demil和Lecocq將跨界商業模式看作是“組織內外部各單元之間的交流溝通而激發新的火花,導致組織迸發出新的創意點子、提煉出新的理論方案,或者敦促企業變革,致使某一過程的調整對相關環節及其實施方案產生作用,從而形成有可能改變整個行業運作規則的新商業模式”[9]。事實上,進行跨界實踐的組織已經脫離了獨立的系統,成為某種開放性的創新平臺。跨界組織也不能再簡單地被看作是產業鏈上的一個節點,而是整個組織網絡中的一個元素,在“共享與合作”的大勢驅動下,使企業邊界拓展到更加廣闊的領域,其中包括企業或組織間交往過程中所牽涉到的眾多利益相關者,最終形成了以主體企業為核心的商業生態系統。以上學者從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概念出發,在對傳統創新闡述的基礎上,通過從封閉式創新過渡到開放式創新再到對跨界創新內涵的解釋。然而,商業模式跨界創新不同于過去傳統類型的創新(如產品創新和工藝創新),它代表著一種全新的范式創新。該范式反映了獨特的思維方式給企業帶來的深刻影響,這種思維方式源于對問題的重新界定和對游戲規則的重構,因此對跨界問題的闡釋需要綜合考慮各個不同的視角。
其次,從企業外部來看,以往的學者對商業模式創新進行了相應的分析與探討[10,11]。組織對外部威脅的察覺以及組織針對外部威脅做出的敏銳反應受到企業領導者對外部環境認知的影響,決定了組織能否根據瞬息萬變的競爭市場做出快速有效的創新決策。倘若組織環境處于某種穩定的狀態,企業管理人員和高層領導者的既有經驗或許可以獲得一招定乾坤的效果[12]。然而,如果環境相對處于動蕩狀態,決策者僅僅依靠自身知識很難將在不確定環境中預測下一個變革系統中所匹配的商業模式。與Doz、Kosonen和Mezger等研究不同的是,Chesbrough等從組織邊界角度出發,為探尋商業模式創新,組織領導者邀請外界貢獻者提出建議[13]。通常來說,組織從事遠距離的跨界搜索會面臨一個大建議池,這些建議庫是跨界思想火花集聚的結果。雖然組織努力追求外界貢獻者和訪問建議,搜索遠距離的跨界知識,但在此過程中他們更青睞于那些相對熟悉的距離較近的建議[14]。隨著Web3.0技術的出現和“眾包”的興起,企業利用外界資源進行內部創新的機會大大增加,但跨界項目人群的行為并非容易被每一個參與人理解。同時,跨界本身不一定意味著就是一種商業模式創新行為,畢竟對跨界參與者而言,完成一個跨界項目,有可能是一種慣性的知識利用,而并非創新的輸出。除此之外,創新過程中的具體困難可能是事先未知的,因此需要高水平的管理技能作為支撐。
第三,基于營銷學視角,營銷學者主要根據商業模式創新的源頭——顧客和消費者出發來認識和研究跨界商業模式。Huang等學者指出,跨界商業模式往往是一種主動的或前瞻性的市場導向而非被動的市場導向。在這種主動性的市場導向之下,消費者的潛在需求受到了企業更為廣泛的關注,企業利用基于互聯網的各種信息技術發掘消費者的潛在需求來獲取新的顧客和開發新的市場,這是主動性市場導向型創新的重要特點。而被動的市場導向型創新明顯有別于主動性市場導向型創新,它的特點則是企業為了適應現有的市場環境不得不進行創新,或對消費者所持有的明確需求被動做出反應。在對比分析兩者的區別以后,Huang等將跨界商業模式描述為“一種緊靠當前市場需求、瞄準客戶的關注焦點,提升用戶使用價值、打造交叉式商業體系、開辟新的營銷渠道,以及向傳統競爭規則提出挑戰的新商業模式”。營銷學者從前端出發來分析跨界商業模式,試圖闡釋跨界商業模式的本質特征,并從歸因視角來突出跨界商業模式的獨自特點,強調了企業在發掘消費者潛在需求方面應發揮主觀能動作用。但遺憾的是,營銷學者們的商業模式創新觀點往往忽略了跨界商業模式所蘊含的基于組織學習的過程性特征。
第四,從商業模式創新與技術創新的互動關系出發,技術與戰略學者研究了如何利用信息技術將企業責任外包給跨界合作方,這對企業充分利用各方資源來建立競爭優勢的能力具有顯著的影響作用。抑或是借助互聯網上計算機的運算能力,企業通過掃描網絡社區廣大用戶想法來源,并且利用想法來源鑒別性地把幾個關鍵用戶聚合起來產生的創意,轉化為新生的主流客戶需求[15]。值得注意的是,企業單純依靠技術運用是很難取得突破性的增長,技術的潛在經濟價值必須通過商業模式創新來實現。然而,技術派學者偏重于從技術視角來論述企業跨界問題,忽視了跨界創新往往也是一種企業戰略層面的變革行為。與技術派學者著重關注“技術”不同,戰略派學者多從組織變革的視角來審視跨界商業模式,他們將跨界商業模式解讀為一種企業變革的方式,尤其關注組織是怎樣調整其結構以及如何通過此行為實現既定目標[16]。
綜上,本文對不同視角下跨界商業模式的內涵做了討論與歸納,如表1所示。

表1 跨界商業模式相關概念解析
結合已有的研究,筆者將跨界商業模式定義為:以基于互聯網的開放式創新為背景,以實現價值創新為目標、以產業間橫向整合為主線,以解決當代企業遇到的新發展機會與挑戰問題的一種商業模式變革。
本研究從價值創新視角出發,提出跨界商業模式的過程應體現為基于價值的識別、創造與實現三個方面。價值識別中價值創新方式的選擇決定了價值創造中組織結構的采用以及知識管理的實施;價值實現中的企業互動平臺、保障機制等要素又會對價值識別中關于創新機會的甄別與決策產生重要的影響作用。企業進行跨界的目的,是為了適應技術日新月異下的價值創造,通過不斷適應和滿足客戶的個性化需求來提升競爭力。
跨界商業模式的主要思想在于企業突破原有邊界,通過新的途徑將創新結果投入市場以實現其商業價值。企業把內外創新資源統一起來封裝到組織系統中,通過與之對應的跨界模式富有成效地利用內外創新資源,同時建立有力的保障機制,進而使所創造的新價值得到分享。隨著越來越多的學者持續不斷地關注跨界商業模式的研究,建立一個與之對應的認知性框架便成了首要任務。Hastbacka用組織、戰略、資源、進程等建立了關于跨界商業模式的金字塔型理論框架,隨后又提出了與跨界商業模式有關的七個關鍵要素[12]。可是,這個理論框架并沒有揭示出跨界商業模式的核心目標——價值創新。本研究在搜集大量相關文獻并進行整理和分析的基礎上,試圖建立起基于價值創新的綜合認知框架,使我們能夠對跨界商業模式有一個系統完整的理解和認識(圖1)。

圖1 跨界商業模式的認知性框架
圍繞著價值創新這個核心目標,跨界商業模式體現在基于價值的識別、創造與實現三個不同的階段。其中價值的識別績效突破了傳統戰略思維的保守性,基于資源流動過程創造與實現全新價值的目標與理念,對價值創新的方式進行重新審視,在實現對價值創新方式的選擇上充分考慮企業內外部環境和因素。價值創造的靈活性主要體現在以互聯網技術為支撐的大量異構分布式和新型組織模式的采用,通過跨界知識管理,促進組織間協作與企業內外部創新資源的有機融合。價值實現的靈活性主要體現在企業從邏輯上改變創新利潤的獲取方式,也就是說,通過對戰略重心的調整,把注意力從關注相對于競爭對手而言的獨占性資產的占有轉移到關注與合作者共同創造以實現優勢互補上來,從采取排擠方式的競爭策略轉變為建立分享與合作式的保障機制,通過跨界融合的戰略思維謀求創造全新的商業價值[17]。
作為創新的新范式,跨界商業模式的核心目標是價值創新,其過程在于創新資源的流動與交換,既涉及到中間階段價值創造,又涉及到起始階段的價值識別以及最后階段的價值實現。跨界商業模式的具體過程應該從當前局部研究視角提高到整體的價值創新層面。在閱讀和分析現有文獻的基礎上,本文構建了基于價值創新的整合認知框架(圖1),通過這個認知框架,便于厘清跨界過程的價值識別、創造與實現三個環節及其之間的關系,從而幫助大家系統認識跨界商業模式。
價值識別是指企業在對各種價值創新方式進行對比總結的基礎上,根據企業內部和外部因素做出具體綜合性的選擇。基于價值創新的目標,對創新方式的選擇要求企業突破傳統的封閉式創新禁錮:一是看是否能通過互聯網獲取那些對跨界創新所需要的物質資源所有權;二是看是否能具備防止競爭對手拷貝產品的排他能力。Rehman和Chang的研究指出,通過大數據分析,企業可突破對自身業務的理解;通過監測模型,企業可全面預測機遇和風險,從而初步掌握企業外部環境,發現客戶價值并獲取價值的目標[9]。因此,傳統戰略中強化所有權和提升進入壁壘等方式和手段不再顯得格外重要,價值識別的活水之源在于促成組織間創新資源的流動和交換。
(1)創新方式
在跨界商業模式創新方式上,主要有兩種不同形式,一種是由外而內的價值創新,另一種是由內而外的價值創新。第一種形式是指一個組織從外部獲取各種創新資源;第二種形式需要組織為外部提供已被利用或未被利用的創意或資源。另外,還有一種混合型的創新方式,即在創新過程中將前面兩種形式結合起來。對于價值創新收益,Dahlander和Gann采用計算機仿真證實了混合型創新方式,由此跨界商業模式中價值識別的商業內涵得到了更為明顯的體現[8]。
在對創新方式更為細致深入的劃分與分析中,Lazzarotti和曼齊尼通過跨案例研究,在創新的方法進行了較為詳細的分析,進一步從關鍵的成功因素、創新特征(顛覆式或漸進式)、組織與管理復雜性和交易成本等方面對跨界商業模式的不同類型進行了比較分析,進一步為跨界商業模式中的價值識別提供理論參考依據[18,19]。Dahlander和甘恩基于跨界創新過程的路徑(內向型跨界和外向型跨界)和交易邏輯(是否涉及貨幣)兩個向量將創新的跨界性的定義為公布/分享、出售、開源和獲取四種類型[14](見表2)。與之前的分類相比,他們對不同創新方式差異性的總結更加強調這些不同創新方式在基于跨界商業模式的價值創造與價值實現兩階段所表現出的差異化特征,這種差異化特征恰恰體現出跨界創新的內涵。

表2 不同類型的跨界商業模式比較
(2)構成要素
通過對現有文獻的梳理,不難看出作為影響創新方式甄別與選擇的構成要素,異質性和互補性資產越來越受到了廣泛的重視。Fischer和Henkcl的研究發現,創新資本來源的主要要素包括:創新的通用性、創新的迫切性、增量創新的必要性和市場的波動性,對企業是否采用跨界這種新型商業模式創新具有不同尋常的影響[13]。除了對跨界商業模式的基本構成要素的甄別,企業高層管理者必須考慮內外情境因素所帶來的影響。社區模式是“互聯網+”時代興起的價值創造模式,跨界合作是資源協調的新模式,它們構成突破性創新商業模式的重要組成部分,為推動“互聯網+”時代跨界商業模式的創新發展提供支持。
從價值創造的視角來看,美國著名管理學家波特曾經指出,在企業眾多的“價值活動”中,并不是每一個環節都是價值創造的直接組成部分,只有真正創造價值的經營活動才能構成企業價值鏈的“戰略環節”。我國魏澤龍等卻表達了不同的觀點,他認為價值鏈的優化最終將回歸到價值創造中,價值鏈上的每一項價值創新活動都會對企業最終能夠實現多大的價值造成影響[20]。Karlsson和Tavassoli指出,創新的五要素----創新的資本來源、漸進創新的需要、創新的多功能性和市場的波動性是決定企業是否適合采用跨界模式的重要影響指標,并針對這些影響指標構造了不同的評分權值,分值越高,表明企業越適合采用跨界模式[18]。
正如筆者前面總結分析中所提到的,除了對價值識別過程中創新方式甄別外,企業內外所蘊含的情境因素也會對創新構成要素的識別產生影響,見表3。

表3 構成創新方式選擇的內外要素的部分實證研究
借助大數據技術及其應用以適應外部環境,企業可以從組織模型和內部過程本身的角度進行調整,引發企業生產模式、管理模式和合作方式的改進和創新,從而達到跨界商業模式創新實踐的目的。隨著基于互聯網的組織間創新資源的流動,跨界商業模式的價值創造活動必定要跨越企業邊界。雖然大多數創新主要集中在專業化的領域,但是組織要想使不同的行動者可以按照共同的目標實現價值創造,需要在考慮采用跨邊界和多樣性的價值創造活動,以實現共同創新。一方面,以互聯網、大數據和云計算技術為支撐的組織模式大量涌現;另一方面,企業知識的管理更加強調跨界搜索與創新能力的提升。
(1)組織模式
“跨界協作”是企業通過“互聯網+平臺”打破原有邊界、不斷產生新創意的過程,跨界協作使得許多看似不相容甚至毫不相關的組件彼此相互連接并組合協調起來產生新的價值。互聯網為無邊界組織的存在提供了可能性,通過對上面研究工作的分析發現,許多新型組織模式開始應用于不同類型的跨界商業模式創新實踐中,這些組織模式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企業的邊界,打破了時間和空間的壁壘,極大地促進了價值創造。
值得強調的是,基于非傳統的價值創新方式,價值創造過程的實現要求企業支持采用合理的組織模式。當然許多組織模式建立在各種新技術與新平臺基礎之上,這些新技術與新平臺從某種程度上更換了企業與外部合作方之間的交流互動界面[15],從而為相關知識創造與交換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企業通常使用的技術與工具涉及到創新技術或者使能技術、DM技術與搜索引擎、用戶工具箱或者基于虛擬協作的跨社區網絡平臺等。這些新技術與跨界平臺一方面為進一步獲取企業與客戶互動過程所產生的隱性知識與創新潛力提供了支撐,另一方面又為協調和整合跨區域異質性和互補性創新資源創造了有利條件。
(2)知識管理
為了提升價值創造的績效水平,跨界企業針對價值創造過程中的知識管理工作應該著重考慮兩個方面的要素:一是對企業內外部資源進行協調與整合,促使企業內外部創新知識實現有機融合;二是努力使組織間互動的成本盡可能降低,在此基礎上加強組織間或同一組織內部不同部門間的彼此交流與合作。有研究學者同時指出,知識管理能力反映了企業進行價值創造的代表性能力,這種能力是企業創新行為和活動取得成功的關鍵之處在,如Hansen等指出在互聯網環境下進行跨越企業邊界的創新,創新知識資源往往處于一種更為廣泛的交流狀態中,這意味著創新的核心過程是一個包含知識搜尋、獲取、整理和應用的過程,而知識搜尋、獲取、整理和應用恰恰是對知識管理做出的進一步細分,落實好知識管理是任何現代企業(即使是最有能力的創新型企業)都無法回避的中心任務[19]。
與此同時,Hertog等通過對服務創新動態能力的研究,提出了管理服務創新的概念框架,強調了建立管理服務的創新體系離不開一定的知識管理能力[21]。Lichtenthaler對跨界商業模式做了更深入的思考,他將跨界商業模式實踐中企業內外資源交換和知識管理中知識共享與轉移的概念有機結合起來:首先,企業找到可以與之合作的聯盟企業,加強與聯盟企業的交流與互動,促使創新資源在彼此之間循環流動;其次,通過交往與合作,企業將從外部吸收和轉移知識,作為企業創新行為和活動的有益補充;最后,企業通過不斷開發創新產品并對其進行商業化,保持每一個創新階段都建立與知識管理能力這一概念相匹配的對應關系,于是知識管理和價值創造必然聯系在一起[4]。
本研究提出的互動平臺正是實現社群成員之間溝通和跨界互動的一個重要工具。一方面,跨界互動平臺為互動雙方的交流創造了機會,大大降低了跨界搜索過程中獲取有用信息所需要的成本;另一方面,通過為跨界創新參與者提供相關的保障機制,促進了社群發展,有助于跨界商業模式創新價值的實現。
(1)互動平臺:
與傳統開放式創新不同,跨界商業模式強調對內外部創新資源的發掘和利用。因此,為了獲得更多的異質性知識,許多企業開始利用“跨界搜索”的方式在企業間尋求有價值的知識資源。跨界搜索作為組織搜索的一種近年來得到了眾多學者的關注。演化經濟學的研究表明,企業是唯一的一種獲取和結合各種知識并用于實踐中的組織,在促使這種組織將獲取和創造出的知識與技術進行新的融合方面,互動平臺具有重要作用[22]。
眾多研究表明,跨界商業模式之跨境互動平臺具有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在跨界商業模式的創新下,將會既有現有的知識和技術的傳播,又有對外部知識和技術的接受。在深入研究的基礎上,韻江[23]和王永健[24]提出了與吸收相對應的能力——解吸能力,在跨界互動的知識流程中作為吸收能力的補充。因此,互動平臺的意義更為重要,跨界商業模式中涉及大量創新性知識的流動,創新性知識的流過程離不開組織提供相應的保障和支撐能力,其中關于吸收能力對跨界互動過程中商業模式創新的作用是研究者關注重點。
(2)保障機制:
為了有效地組織實施跨界商業模式創新,企業需要考察組織所擁有的或所能利用的技術、人力、資金等資源和能力,能否對所設計出的新商業模式的實施提供充分的技術和保障。跨界商業模式能否最終實現其價值創造,主要取決于組織能否建立起一系列行之有效的保障機制,即組織中的創新人才和各種物質資源將不斷地轉移到創新領域,以盡可能降低創新的風險,從而使創新成為低投入和高產量的產業。
對于跨界商業模式的鼓勵,可以通過市場與政府等共同擬定相關制度為創新者提供有效的激勵機制,進而形成一種正向反饋機制[17,25]。近年來,中國互聯網經濟的崛起,造就了百度、騰訊和阿里巴巴等許多成功的企業,吸引了大量資源向互聯網行業集中。當各種資源集聚于某一個領域時,一定會導致這個領域業態的爆發式增長。組織持續不斷的創新,尤其對于跨界商業模式創新實踐而言,離不開一系列的保障機制,并且這種保障機制應該是正式的而又靈活的。
本文對跨界商業模式的源起與內涵進行了全面深入的剖析,從價值創新視角出發,對跨界商業模式創新的價值識別、創造與實現三個環節進行了分析與探討,提出了一個初步的跨界商業模式認知性框架。通過該認知性框架對這種新型商業模式創新形成初步的總體認識,從而為后期的研究打下理論基礎,同時也為企業進行商業模式創新實踐提供啟示和指導。由于跨界商業模式系統性理論框架尚處于建構階段,未來相關領域的研究還具有很大的探索空間。
基于本文對以價值創新為核心的跨界商業模式內涵及認知框架的理解,建議未來的相關研究可以圍繞以下方面展開:
第一,現有對商業模式創新過程的研究中關于價值識別與價值創造兩方面的研究成果頗為豐富,但是關于價值實現的研究成果還較少,如何打開跨界商業模式中價值實現的黑箱是未來研究值得關注的方向。具體來看,在關于企業跨界過程中如何從價值識別成功邁向價值實現,基于價值創新的內涵,筆者認為今后對創新方式研究的重點應著重強調如何從跨界創新中實現企業與客戶共同獲利。現有對價值識別的影響因素的研究大多涉及的是一些宏觀因素,今后的研究應著重于運用案例分析等方法對微觀影響因素加以探討,比方說企業家精神、公司愿景和員工支持度等對創新方式甄別的影響。關于價值創造的研究,以往實證研究大多從互聯網的角度對組織模式進行研究,未來可以考慮借助案例分析方法對跨組織模式設計采用相關探索性研究;對于知識管理應加強知識共享與知識轉移的研究,特別是大數據和云計算環境下的知識共享與知識轉移實證研究。對于價值的實現,基于交互平臺的研究已經有了一些初步的理論成果,如跨界搜索平臺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但相關的實證研究很少。另外,跨界創新模式下保障機制的內涵與邏輯與之前的開放式創新不完全相同,除了現有的相關理論探討,在變量的開發和實證檢驗等方面有待進一步展開相關研究工作。
第二,利用跨界商業模式的價值認知框架,探討和解釋價值創新中各要素之間的關系,從而為跨界商業模式創新理論假設的提出和進一步的實證研究打下了良好基礎。一方面,圍繞價值創新這個核心厘清各階段中要素間的相互關系和作用,如價值創造中知識管理與組織模式之間、價值實現中保障機制與互動平臺之間等;另一方面,深入探究各個階段不同要素之間的固有聯系與相互作用,譬如創新方式與組織模式、互動平臺與保障機制等。在價值實現中,有研究表明相對于其他組織而言,企業在產業中所發揮的主導作用為跨界這種新型商業模式的實行提供了一定的保障。然而倘若通過逆向思維來分析和討論可能產生的有關問題,比如企業的組織模式的特點是否影響創新方式的選擇?再如互動平臺的使用是否影響保障機制的作用?這些問題的深入探討對處于初步創業、規模和影響力不大的企業具有重要意義。
第三,可以參考本文的價值認知框架來解釋企業跨界過程中的一些非常規現象,促進相關理論的改進與創新。比如,為何有的企業傾向于將自己的創新經驗分享給外界,甚至鼓勵競爭對手通過模仿這些創新行為來實現共同的績效提升;為何有的企業會進軍與自己原有優勢看起來關系不大甚至毫不相關的領域;為什么同樣是重視對技術創新的采納有的企業效果明顯有的卻遲遲難見成效,等等。正是通過對這些非常規現象思考與剖析,為在尋找理論改進的道路上提供了突破口。然而如果只從技術創新的視角來分析這些非常規現象,我們將難以做出透徹而全面的解釋。為此,當我們將觀察視角拓展到價值創新的整個過程,將我們的研究置于宏觀與微觀相結合的層面,從創新系統的整體視角對一些非常規的企業創新現象進行考察和研究,我們才能對跨界商業模式創新實踐中的企業行為做出更全面準確的解釋與分析,從而使企業管理理論的改進與創新得到進一步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