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英譯賞析

吳廣珠

摘要：本文分析明代作家陸采小品文《大言》一文的英譯，認為該譯文簡潔流暢，能夠很好地再現明代作家陸采原文的諷刺手法和藝術魅力。

關鍵詞：《大言》 英譯 賞析

一、引言

北宋滅亡，大批士大夫文人墨客隨著南宋朝廷南遷，結果明清之后，南方的文人數量逐漸成為全國之最，其中吳越地尤盛。明代四大畫家沈周（ 1427-1509）、文徵明（1470-1559）、唐寅（1470-1523）和仇英（1498-1552）皆出于吳門。其間，明代有一文人名陸灼（1495-1540），又名陸采，也在中國文學史上占有一席之地。陸采為長洲（今江蘇蘇州）人，明中葉戲曲家、小說家、散文家，一生懷才不遇，但著作頗豐，著有詩歌集《天池山人小稿》、史類著述《國朝史余》、志怪小說集《冶城客論》、幽默故事集《艾子后語》和選編傳奇集《虞初志》等（劉潔，2011）。《艾子后語》仿蘇軾《艾子雜說》而作，其中的故事針砭時弊，寓莊于諧，發人深省，對后世影響較大，名篇《認真》《艾子教孫》和《大言》等更是有口皆碑。《認真》是一則非常經典的故事，講述了人的處世之道：人有時要學會變通，不必較真，尤其對不懂裝懂的人，大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之觀。《艾子教孫》則描寫艾子采用體罰來教育自己孫子的故事。然而，艾子兒子則溺愛其子;因而，父子對同一教育對象的要求不一致，導致了一次次啼笑皆非的無奈。《大言》講的則是趙國方士善吹牛，而艾子巧妙揭穿其把戲的故事。2011年，王宏和張順生兩位學者將《大言》譯成英文，收錄于大中華文庫《明清小品文（漢英對照）》（ 2011： 277-279）之中，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2013年1月，修訂后的《明清小品文》純英文版The Short Essays of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則由英國帕斯國際出版社（ Paths International Ltd.）正式出版。于是，今天我們有機會與廣大英語愛好者得以欣賞到《大言》的英文版。

二、《大言》英譯評析

《大言》的英譯與將《大言》翻譯成現代漢語既有區別又有聯系。聯系在于這類作品是古漢語，因此既是語內翻譯，即用現代漢語完整、準確地理解典籍的古漢語原文;又是語際翻譯，即用現代英語完整、準確地表達古漢語，目的語是現代英語（王宏、劉性峰，2015：70）。

首先，我們來看看題目的翻譯。我們知道，題目是一篇文章的題眼，題目翻譯得好壞直接影響到讀者的興趣.以至故事的傳播，因此，任何一部作品標題的翻譯都值得反復推敲，正所謂“一名之立，旬月踟躕”。基于英語中名詞占優勢，故此《大言》也譯作名詞，考慮到原文的整體情節，譯者將《大言》譯為“The Cost of Big Words”，意為“吹牛的代價”，譯文符合英文的行文習慣，切合原文的內容，很好地通過標題再現了原文的意義。除了題目之外，正文一些此句的翻譯頗值得玩味，對理解、欣賞原文極有幫助。基于此，本文擬選取其中部分句子加以分析，以饗讀者。

原文：趙有方士好大言，艾子戲問之日：“先生壽幾何？”方士啞然日：“余亦忘之矣。”

譯文：In the state of Zhao.there was a sch01ar-official，who was fond of talking big. One day，Aizi asked him playfully，“Howold are vou，sir？_”The man answered witha laugh，“Ihave aheady foIgotten it myself.一.”

原文第一小句“趙有方士好大言”：原文由一個小句子構成，但表達了兩層意思，“趙有方士”“方士好大言”，同時其中的“趙”指戰國時期的“趙國”。基于此，譯者將其按英語邏輯譯成了一個句子，其中又包含一個定語從句，譯成“In the state of Zhao.there was a scholar-official，who was fond of talking big"，譯語簡明流暢。但筆者發現其中亦有瑕疵，與譯者交流后確認：“方士”非“士”，故譯為“scholar-official”雖諷刺官場意味更好，但于原文之意而言，依然當屬誤譯，或許譯為“Taoist alchemist”不失為一種變通。“艾子戲問之日：‘先生壽幾何？方士啞然日‘余亦忘之矣。……”字數寥寥，但內涵極為豐富，品之不禁失笑。兩位譯者的譯文為“One day，Aizi askedhim playfully，‘How old are you，sir？_.The man answered with a laugh，‘I have already forgotten it myself….”讀后掩面思索，覺得譯文非常到位;譯者按照英文邏輯，增譯了“one day”;將“艾子戲問之日”譯作“Aizi asked himplayfully”，將“先生壽幾何？”按英文習慣調整了順序，譯成“How old are you，sir？”古漢語中“啞然”中的“啞”讀“e ”，意為“笑的樣子”，根據上下文“方士啞然日”譯為：“The man answered with a laugh.”

原文：女媧之世，天傾西北，地陷東南，余時居中央平穩之處，兩不能害。

譯文：In Nu Wa's time， the sky leaned towards thenoflhwest while the eaflh sank in the southeast. However，as l was in the centre of the stable ground， neither disasterharmed me.

趙國方士然后云天霧地吹了起來：“女媧之世，天傾西北，地陷東南，余時居中央平穩之處，兩不能害。”此句原句意義分兩部分，前部分“女媧之世，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其中“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呈現并列關系;后部分為“余時居中央平穩之處，兩不能害”。前后存在邏輯上的轉折關系，故譯文則按英文行文方式分成兩部分，前部分增譯了“while”，變成“In Nu Wa's time， the sky leaned towards the northwestwhile the earth sank in the southeast”，后半部分按邏輯增譯了“However”和“as”，使得前后邏輯嚴謹，譯文對稱美觀，尤其“while”前后連接的兩個并列句。“兩不能害”的譯文中按邏輯增譯了“disasters”，讓目的語讀者準確地理解原文本的意義。下文“辟谷”一詞頗為難譯，譯者較為巧妙地將其譯作“give up eatingfood”;酒席上漢語中的“首席”與英文中的“the guestof honor”大致功能相當;對于文化負載詞“湯餅會”譯者采用了增譯（the Tangbing Party，namely，Yao'sbirth celebration）加腳注的方法，最大程度上再現了原文的文化意義。

原文：履癸強余牛飲，不從，置余炮烙之刑，七晝夜而言笑自若，乃得釋去。

譯文：King Jie of Xia compelled meto dnnk like a fish，butI refused.Then，he punished me with a burning iron forseven days and seven nights.However，I just went on talkingand laughing as if nothing had happened. Finally he had to setme tree.

翻譯的目的是讓人了解原文的意思，譯文應盡量要照顧讀者的前理解。趙國方士口中的“履癸”指大家較熟悉的“夏桀”;故此，為了方便讀者理解，譯者把“履癸”譯成大家較熟悉的“King Jie of Xia”，同時還加了腳注：King Jie of Xia：the last monarch of theXia Dynasty（c.2070-c.1600 BC）;“牛飲”為漢語中的固定表達，但是翻譯時，為了便于讀者的理解，找出譯語當中相當的表達為首選，因此譯者選擇了譯語中相當的表達“drink like a fish”;“不從”的英文翻譯中加上了邏輯轉折詞“but”;翻譯“置余炮烙之刑”時，譯者按照英語中的行文方式，增加了連接詞“Then”和“置余炮烙之刑”的主語“he”;我們知道，英語乃邏輯語言，故此翻譯“七晝夜而言笑自若”時，譯者增加了“However”和主語“I”，并且將“自若”譯作“as if nothing had happened”，整個句子按句義譯作：“However，I just went on talking and laughing as if nothinghad happened."漢語為表意語言，因此對于漢語為母語的人而言，“乃得釋去”意義很明確，但是譯成英文，不得不譯作“he had to set me free”才較為妥帖。

原文：俄而，趙王墮馬傷脅……王大喜，密使人執方士，將殺之。方士拜且泣日……趙王乃叱而赦之。

譯文：It so happened that the king in the State of Zhaofell off his horse and broke one of his ribs- The king wasoverjoyed to hear this. He secretly arrested the scholar-official. When he was about to kill him， the man kneltdown and kept crying- Learning the truth， the kingsnapped at him wildly before setting him free.

這段雖短，卻是文章劇情的高潮，譯者處理得相當到位：古漢語的最大特點就是“詞簡而意豐”，“俄而，趙王墮馬傷脅”意為“不久，趙國的國王從馬身上摔了下來，傷了肋骨”，譯作“It so happened that theking in the State of Zhao fell off his horse and broke oneof his ribs”。此句套譯了英文中的“It so happenedthat-”句型。按原文意義，似乎“俄而”譯出更好，但就翻譯本身也是一種改寫而言，此句型的應用于此很符合原文的邏輯，同時也再現了譯者的翻譯理念：翻譯時如能采用“拿來主義”的即采用“拿來主義”，不必另起爐灶，尤其是單詞、詞組和句子層面。（張順生，2015：92;張順生，楊姬，2016：13）“密使人執方士”一處依然有瑕疵：其一，如前所說，將“方士”譯作“scholar-official”疑為誤譯;其二，“密使人執方士”譯作“He secretly arrested the scholar-official”，雖無大錯，但若譯作“He secretly had the Taoist alchemist arrested”更符合“王令人抓了方士”之實情。譯者將“將殺之。方士拜且泣日”處理為一句更合乎邏輯。古漢語無句讀，因此，標點由后人所加，此句盡管古漢語中“將殺之”之后“方士拜且泣日”之前加的是句號，但按照下文“趙王乃叱而赦之”，二者合成一句譯作“Whenhe was about to kill him， the man knelt down and keptcrying”更合理。此外，對于“趙王乃叱而赦之”，譯者也是按照邏輯增譯了“Learning about the truth”，將全句譯作：“Learning about the truth，the king snapped athim wildly before setting him free.”

由于趙國方士說大話時談及了眾多歷史傳說中的人物，如伏羲、女媧、神農、蚩尤、倉頡、堯、舜、禹、孔甲、成湯、夏桀、姜子牙、周穆王、西王母、董雙成、萼綠華等，譯者也做了大量的腳注，以便讓讀者更好地了解中國的歷史文化。

三、結語

通過比較，筆者發現：《大言》一文的英譯很好地再現了原作品的意義;當然，里面的個別地方的譯法仍然值得商榷，然而，從整體上而言，譯文不失為一次成功的嘗試。語言是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符號載體。一定時期的語言總反映著這個時期的社會活動和人們思想觀念、生活方式。社會生活中的任何變化，哪怕是最細微的變化，都會或多或少地在語言中得到反映和體現。由于中西方國家的歷史背景、政治、經濟、文化以及價值觀等不同和英漢兩種語言在語法、詞義和表達方式上存在著巨大的差異，中國文化要真正走出去困難重重。因此FFOC學習、研究成功的漢英翻譯事件具有重要的意義。

學海無涯，譯無止境;唯有對比，方可提高。我們要多學習、多積累，提高自身的綜合素質和水平，通過研究鮮活的翻譯成功案例，切實提高自身漢英翻譯實踐能力。

參考文獻：

[1]劉潔.陸采文學創作研究[D].暨南大學，2011.

[2]王宏，劉性峰.當代語境下的中國典籍英譯研究[J]中國文化研究，2015（2）：69-79.

[3]王宏，張順生.明清小品文（漢英對照）[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1.

[4]張順生.英漢互譯的三種基本方法[J].中國翻譯，2015（l）：92-94.

[5]張順生，楊姬.翻譯中直接套用的必要性、可行性及實現路徑[J].上海翻譯，2016（ 6）：13-21，93.

作者：昊廣珠，蘇州市職業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教學和翻譯理論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