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法角度上對我國民商合一中商事規則地位確認的研究

沈健奇

(寧波大學 浙江 寧波 315211)

在大陸法系國家，民商合一與民商分立之爭存在已久，我國一直以來雖實行民商合一的制度，但實則是將商法以特別法的形式分立開來。當前，我國首部民法典編纂已經完成，但如何將一些相關的商事規則合理有效地安排在民法典之中，制定出一部真正體現民商合一的民法典已成為一個民法典未來發展需要面對的重要問題。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鑒對國外相關民商法規范的研究成果，能夠有利于我國更好地編纂出一部真正做到民商合一的民法典?？紤]到商法是西歐中世紀的商人在處理其法律事務中逐步發展出來的一種獨特的法律制度，故考察西歐大陸上設置民商合一的國家具有一定的價值性，而瑞士的民商制度正是值得研究借鑒的一個方向。

一、瑞士民商事法律制度借鑒

在瑞士，《瑞士債務法》與《瑞士民法典》同時實施，而債法的本質是交易法，所以《瑞士債務法》其實是包括商事規則的商法。但在《瑞士債務法》中，交易規則針對所有人群的商業活動，其實表明了此法中的所有規則都適用于民商事行為，僅適用于商人的特殊規則會被特別標明，即普通民商規則作為一般規則，同時規定了關于商事方面的特殊要求。通過這樣的研究結論，體現出民商合一其實是將特殊的商事規則通過普遍化而使之既能夠適用于普通人也能夠適用于企業公司，而另一些確實特殊的商事規則仍然作特殊化安排處理。

二、我國民商合一模式設置新啟示

具體而言，瑞士的民商合一模式對我國民商合一中商事規則地位的設立應當具有以下兩個方面的啟示：

(一)應當認定民事關系與商事關系在客觀上的確存在一定區別，民法典必須對一些商事關系作出特別規定。我國目前的立法取向是堅持民商合一，但必須處理好民事關系和商事關系的關系，準確區分出兩者客觀上的不同，做到和而不同。但現有民法體系本身的出發基礎卻是只以民事關系為核心點，未有考慮商事因素，自然難以對具有商事特點的法律關系進行民法的適用；與之相對，例如根據特別法優先于普通法原則，在交易中的普通民事合同主體往往被法官裁判承擔嚴格責任，違背了傳統民事責任理論，侵害了民事主體權利。民法合一的目的在于避免法律適用出現困境，使得法律體系更加簡潔化，因此，在大體上，民法典需要明確將商事關系規定為民法典調整的對象；在細節上，例如在破產上規定只能免除經營性債務，而不能免責人身損害債務。總而言之，只有做到民商合一，而不是民商混同，②體現出民商關系的區別性調整，尤其是一些微觀層次上差別的細致規定，做到對民事生活和上市生活的區別認識，做到對商事特別規律的科學把握，方能使得民法典利于我國民商法制的完善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

(二)應當認識到以采用商法典或商法通則來解決商事規則存在形式的方式缺乏現實可行性。在上面一點的論述中，可以發現通過科學地掌握民商事關系之間的區別與商事特別規律的特點，我國能夠以現有立法技術編纂出一部民商合一的民法典，但該體系下的民法典仍需清晰地認識到商法理念的獨立一面，并基于此與我國現狀考慮商事規范的存在形式。我國目前市場經濟發展速度較快，對商法的需求刻不容緩，若單獨制定一部商法典，在制定時間上與國情產生了巨大矛盾；而且商法的內容本質上屬于私法整體框架下制定的特殊規則，當下制定一部商法典實則違背國家社會目前的發展狀況。而如若采用商法通則的形式，則不易處理商法通則與民法典的關系，因為商法通則只能作為民法典的特別法，但目前現有的《票據法》、《公司法》等也是民法的商事特別法，這造成商法通則與這些法律之間產生了位階層矛盾，體現為商法通則無法以總則的地位統領其他的商事特別法；同時，商法典制定所面臨的時間問題也是商法通則同樣會面臨的問題。

因此，基于以上兩點啟示，我國可以以宏觀統籌的方法來完成民商合一。在民法典日后的完善中，納入相關的商事規則，即民法典采用民商合一的體例，但可對公司、票據等商事關系制定特別法。這樣的條文設計，一方面遵守了民法典的邏輯體系，另一方面能夠將一些商事規則作為民事規則的特別規定，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商事規則的存在形式問題，也注重了商法理念的獨立一面，在立法上認可了“商”的概念，具有一定的歷史進步性。在民法典中實現民商合一化，仍然需要不斷從國外民商合一經驗中進行學習，也需要專注于我國國內獨特的國情，把握我國商事生活中特有的一些規律，做到充分借鑒，而不是照搬照抄。③此外，對于實行民商分立國家的商法典，也需要繼續保持研究，探索出商事生活中的一般規律，化為己用。

【注釋】

①趙磊.民法典時代的商法體系化.人民法院報，2020年7月30日第6版.

②張亦銘.民法典時代商事立法體系探究.西部學刊，2020年第5期，第:98-100頁.

③夏沁.私法合一抑或民商合一——中荷民法典民商合一立法體例比較研究.湖北社會科學，2020年第3期，第132-14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