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視媒體融合中“人的問題”
——媒體融合中人力資源變革實施路徑探析

□夏青

2019年1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體學習中提出，“要立足形勢發展，堅定不移推動媒體深度融合”，“形成資源集約、結構合理、差異發展、協同高效的全媒體傳播體系”①。這是為黨的新聞輿論宣傳工作所做的詳盡的策略破題②，指示如何在推動媒體融合向縱深發展的時期，打造一批具有強大影響力、競爭力的新型主流媒體，成為新的黨的新聞輿論主陣地。其執行思路有二：一是構建全媒體傳播體系要“以內容建設為根本、先進技術為支撐、創新管理為保障”；二是打造新型主流媒體的影響力、競爭力的關鍵在于發揮人才優勢。雖然相較于傳播內容建設、技術應用，人力資源管理范疇議題在媒體融合討論中聲音偏弱，但以制度、機制保障人的權益的問題十分值得探討。不論是管理、改革，還是媒體融合，都應立足于人這個核心問題，識人、用人，重視人才，促其良性發展。

2019年11月，科技部發布通知批準建設4個與媒體融合相關的國家重點實驗室，以促進優秀人才聚集及培養，進一步適應全媒體時代發展需求。各中央主流媒體近年來也積極嘗試在媒體融合中推行人力資源建設及變革。2018年7月發布的《中國教育報刊社改革發展媒體融合方案和愿景規劃》，在媒體融合進程中推行建立一體化考核體系，實行全平臺考核。2019年2月發布的《科技日報社發展規劃綱要（2019—2021）》，提出建立促進媒體融合發展的收入分配體系、構建適應全媒體時代的組織架構和人力資源管理機制、培育推動融合發展的創新文化等八大重點任務。2019年5月，經濟日報社調整采編隊伍結構，整合其報網端記者資源和編輯職能，并在總結經驗時稱：“媒體深度融合，歸根到底是人的融合。”③但新媒體快速發展、移動互聯網技術的迭代更新等使得傳統媒體經營難度不斷加大，其從業者在薪酬待遇、職業地位方面均遇瓶頸，職業倦怠感居高不下，人才及團隊流失的狀況頻發，“人的融合”問題仍面臨重重阻礙。許多新聞單位“正在經歷媒體融合的改革陣痛”，而“改革的核心就是人的問題”④。

如何在傳媒業態發生深刻變革的當下，尋求媒體融合中“人的問題”的妥善解決之道，使人力資源變革順應媒體融合的大勢？本文圍繞媒體融合進程中人力資源工作遇到的實際阻礙及難點，梳理出以下四方面切實有效的探索性措施。

一、改善組織架構，推行工作室/項目組制度

管理學認為，任何組織在發展過程中只存在兩大管理問題：如何分工、如何協作。傳統企業組織分工通常采用三種形式：一是最簡單的集權化手段，即直線職能制+命令；二是共享價值觀的文化協作形式，以達成有效的團隊協作；三是制度+流程的協調機制，適用于組織規模大幅擴增的情形。媒體普遍采用的組織架構也無非如此。但隨著新技術、新傳媒業態的快速發展及變革，傳統的組織方式對新聞輿論業務開展的速度和質量產生了阻礙，需探尋新的適合互聯網時代特點的組織方式，用以解決貼合受眾、實時反饋、多部門協作、在互動中加強引導等問題。

小微與平臺機制便是互聯網時代出現的利于解決協作問題的新型組織方式，其運作模式即是把類似事業部門的組織形態劃分成各式小微或小組，加強其與用戶的交互，所創造出的產品或服務再由平臺的種種資源來“賦能”、孵化，從而大幅減少渠道長度及代價。管理學學者井潤田認為此機制具有資源配置能力可隨環境改變而動態改變、迅速適應市場需要的優勢。而該機制應用于媒體融合實踐，正是目前不少媒體組織嘗試推行的工作室/項目組制度，通過組建融媒體工作室、專題興趣小組等鼓勵傳統媒體采編人員以項目制的柔性方式自由組隊，開展內容創新。此種實行數個工作室項目并行的組織架構，其實質是在行政職權、崗位編制之外打造了另一套與之并存的適合媒體融合的運作體系，即由參與項目全流程工作的人力資源為主干，配合流程、制度及媒體融合相應技術，構成一個有機運作、集成各種資源的流動性“組織”。這種非硬性“組織”不因行政權力而形成，其人員無確定職權、崗位編制及隸屬關系，只隨項目進程集聚群體智能，進行資源共享。因其在實現一定程度的分布式協同的同時，又盡量避免了來自現行組織架構的阻力，從而整合成本較低，與媒體融合實踐較為匹配，并可在促進媒體深度相融時與精簡冗余機構、調整優化媒體結構等措施配合起效。

二、聚焦人員隊伍建設，重視公平與多樣化問題

習近平新聞思想指示，新聞輿論工作隊伍的政治素養、理論水平、政策水平、業務能力，決定著報道內容是否優質，是否導向正確、思想深刻、生動鮮活；而媒體的報道質量決定著媒體的影響力，直接關系到黨的新聞工作效果。在人員隊伍方面，媒體融合面臨的人力資源變革問題主要包括：人才培養及引進問題，傳統采編人才的轉型目標及人才引進需求是否清晰；崗位選拔及人才發展路徑問題，如何選拔德才兼備、讓人信服的優秀干部任職各級領導崗位，引領媒體融合實踐，以及如何保證各類專門人才都有合理而暢通的發展晉升通道。

針對人才培養及引進問題，須在鼓勵人員轉型、豐富人員知識與技能、引進多樣人才等方面下功夫。既可通過研討、交流、實戰等發掘現有人才隊伍的轉型可能，宣揚人才融合理念、廣泛開展全員轉型培訓；也可在采編流程重構的實踐中，培養傳統采編人員的互聯網思維，豐富其經濟、科技、法律等多學科知識及采寫編播復合型業務技能，打造全媒型、專家型人才。對現有人才隊伍短板，引進深度報道新聞人才、具有互聯網思維的人才、復合創意人才、技術人才、新媒體人才等，優化人才結構。

針對崗位選拔和人才發展路徑問題，既須憑能力、特長及與空缺崗位的匹配度選拔媒體內各級干部，突破編制“身份”的束縛，公平合理任用能夠充分把握各種媒體不同屬性特征、運用現代傳媒新手段、新方法引領媒體融合的優秀干部；又應為各類人才設計匹配的發展晉升路徑，如考慮為采編技術人才構建管理之外的發展路徑，設立與媒體融合發展相適應的全媒體首席記者、全媒體首席編輯等專業技術崗位等。

三、解決雙重編制矛盾，破除激勵失效困境

在收入分配方面，媒體融合中面臨的人力資源變革問題主要有二。

一是雙重編制矛盾引發收入分配不公。雙重編制即媒體組織中事業編制、企業編制并存，是由于我國新聞行業涉及意識形態領域的特殊屬性，在改制或組建報業集團時保留事業屬性而產生的歷史遺留問題——改制之后進入媒體組織工作的人員大多為企業編制，十幾年來紛紛占據大量一線業務骨干崗位，但卻受制于人員身份編制的影響，在薪酬分配、晉升提拔、評獎推優、人才推薦等方面面臨一些制度性障礙。此類矛盾一直未得到妥善解決，不但造成人員心態失衡、加劇流失風險，也極大影響了組織分配公平。

二是收入分配中的績效激勵失效。媒體融合過程中，由于現行政策對事業單位性質人員工資發放的嚴格管理，允許媒體組織在職務、職稱、工齡、任職年限等工資核算依據之外進行績效考核、靈活分配的空間極其有限，不利于發揮績效考核的激勵作用，因而出現論資排輩、混日子但求別出錯甚至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⑤。不僅績效激勵實行空間不足，績效激勵制度也未與時俱進、契合媒體融合的情狀現實——目前各媒體組織仍普遍以發稿量計算新聞采編人員業績，致使大多數新聞從業者不愿花時間和精力在報道作品的創意及質量上，也不重視報道作品經新媒體傳播而引發的社會關注及輿論價值，只片面追求成稿篇數；非采編業務部門人員更因無從考核及激勵、每月享受固定的“平均績效”而逐漸喪失工作的主動性、積極性。

上述問題交織將造成惡性循環的后果，媒體組織可通過推行崗編分離、全員聘用、同工同酬打破企事業體制性壁壘，構建與輿論影響力、報道質量掛鉤的“獎勤罰懶、獎優罰劣”式績效考核機制以改善激勵效果，并優化完善干部考核評價機制、試水股權激勵和中長期激勵政策穩住有能力且干勁十足的關鍵崗位人員⑥。此外，還可實行和小微與平臺新型組織架構相匹配的管理模式及考核方式，使前端鏈接客戶/用戶部門創造的價值順利與流程中處于后端的部門分享，增加收入分配的公平度、透明度，也讓績效激勵效果能惠及更廣泛的人群。

四、堅持馬克思主義新聞觀，重實干，促活力，協作創新

媒體融合、新媒體快速發展或帶來年輕編輯記者構成比重增大的現象，其對新聞工作黨性原則的認識、社會責任意識、政治素質和把關能力均需培養及深化。企業編制人員發展通道受阻問題仍未解決，為新聞一線貢獻巨大的骨干因“身份”遭遇記者證申領、職稱評定、競聘晉升等方面的諸多不便，事業心、工作自覺性和心理歸屬感被嚴重挫傷。此外，由于新的輿論格局之下傳統媒體的影響力被削弱，部分傳統媒體人信念動搖、定力受挫，出現不少負面情緒及行為。

當下正處于媒體融合這項復雜的系統工程的關鍵階段，更需媒體從業者客觀看待自己、牢記職責使命、彰顯媒體力量，因此在推行人力資源變革時，須著重打造有利于媒體融合的充滿朝氣、擁抱變化的創新文化。一是加強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養成學習的風氣，提高新聞從業者整體水平和綜合素質，以更好促進媒體融合改革創新。二是在制度層面立足人員實際，為所有員工創造平等的工作環境與發展機會，激發編制內外人才的事業心、歸屬感和創造力，促進傳媒團隊守成創新，提升媒體核心競爭力。三是營造顧大局、講團結、重實干的良好環境，鼓勵創新，加強協作，嚴守規矩和底線，堅決追究不作為、不擔當、造成事業損失的責任，打造一支朝氣蓬勃、素質過硬、心態健康的媒體從業者隊伍。

綜上，順應媒體融合大勢的人力資源變革四大因應之策，須落實于媒體組織實踐中；同時結合政府政策扶持，并借學界之力探詢適應媒體融合業態發展的新聞人才培養及發展模式，方能有效解決媒體融合中“人的問題”。

注釋：

①習近平.加快推動媒體融合發展構建全媒體傳播格局[J].求是，2019(06).

②房漢廷.習近平新聞宣傳思想的四大“破題”工程[EB/OL].創新中國，2019-08-27.https://mp.weixin.qq.com/s/yl-QeQVzdjwZrxtn4MVM2A.

③④秦海波.做優做精紙媒 做大做強新媒體[J].三項學習教育通訊，2019(05).

⑤楊永亮.媒體融合過程中人力資源的改革難點及對策[J].新聞戰線，2019(12):59-61.

⑥張宇.新媒體時代傳統媒體新聞人職業流動及影響[J].青年記者，2019(31):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