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的我沒有（外兩首）

鞏俐亭

你有我一抬起頭來就可以看見的霧氣

那些浮在山腰的秘密，緩緩爬往山頂

上空還有早間的炊煙，裊裊娜娜升起

霧氣和炊煙在林間纏綿，朝露和山巒終生私定

我嘗試畫下，那素未謀面的情愫和著忐忑

我偷偷揣測，那片灰色陰影里的人間風云

太陽給云朵披上彩霞做的面紗

輕風吹醒她微醺的臉頰

明明是醉了，你卻說沒醉

你臉上的紅，像一塊遮不住羞的喜布

等著我來揭開的，是你梨渦淺笑時釀造的蜜酒

我好想猜，好想猜

可我不能猜，就像我猜不出有你模樣的一月

你有二月松針編織的麻袋，遮蔽墨色芭蕉畫下的陰霾

你有三月嵐煙飄飄，四月絮語渺渺，你耳垂掛著露珠耳環

你有桃花五月釀成的酒，裝下我沒有的柔

你有眉間六月薔薇綻放，伸出和歲月一樣漫長的睫毛

你有七月的小溪那張臉上的水汽，有氤氳迷離的神情

八月時，你很黑很大很亮的眼睛就開始笑，你笑的時候像微風捉弄細雨

你有九月橘花訴苦后的酸，你有十月枇杷結果后的甜

你有我沒有的，就像我的十一月初的夜晚沒有星星點燈

你有的我沒有，我只是十二月最后一只沒有方向的孤鳥

刺花樹莓

兩塊石頭的細縫

緊緊摟住一把細沙

那叢刺花

一直在貧瘠的土壤里搖頭

像是剛從煙囪里飄出來的白煙

纖細的枝蔓托起

兩朵白色的頭花

每一枚都擠滿花的臉

風又跑來的時候

你就忙著走貓步

朵朵溫柔

慢慢嬌羞

再貧也發芽

再困也開花

從貧瘠過渡豐腴

從渺小凝結偉大

你說

我們去環游世界吧

去北極看熊南極逗企鵝

穿過亞馬遜的熱帶雨林和

撒哈拉的沙漠

去陷入沼澤地

去漂流在死海

在普羅斯旺等待第一朵薰衣草的盛開

在圣托里尼的藍色房子里尋找一個

無比溫柔的黃昏

在深夜的凌晨里凝視不眠的繁星

任腥咸的海風吹拂臉頰

你說

我們要擁有一座花園

種滿了藍色的繡球

藤蘿纏繞，茉莉含笑

從春的發梢，趿拉到冬的腳尖

你說

我們還要養兩只貓

一只是黑他神秘莫測

一只為白她寂寞如雪

你說我不再聽你說

將手輕輕放在你唇邊

我繞著你轉了一圈

四周花香卻早已布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