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晚會，二次元文化“顯影”記

金蒼

B 站已存在10年，活躍的二次元少年已慢慢成長，從視野之外走進視野之內。他們會帶動屬于這一世代的審美與娛樂進入主流。

一臺跨年晚會，讓bilibili這個名字就很“二次元”的網站打破次元壁，成功出圈。雖然談不上“吊打”各大衛視的跨年晚會，但B站晚會無疑在跨年晚會大戰中收獲了最高的關注度和最多的話題量，甚至在其后兩天帶動B站股價暴漲超過18%。

這臺晚會，其實有矛盾之處。晚會的宣傳口號很響亮：“屬于年輕人的晚會”。但出場的明星倒更像是“屬于中年人的”：理查德·克萊德曼、張薔、五月天、胡彥斌、周筆暢……這個名單，相對肖戰、王一博、火箭少女101、TFboys這樣的流量明星，真是有些“過時”了。同樣，晚會編制龐大的樂隊、結構整飭的整體架構，以及主持人一本正經的串場，都給人傳統、守舊之感。

其實，一臺在“2019最后的夜晚”上線的晚會，是一種儀式。這不僅僅是時間節點的跨越儀式，更是那些“非主流”內容的跨越儀式——因為在“晚會”這樣一個傳統的經典場景中，與經典歌手、經典作品一起出現，這些內容也得以“經典化”，在更大程度上被認可。當《鎮魂街》主題曲氣勢磅礴地奏響，當洛天依和民樂大師同臺飆歌，這部二次元動畫、這個純虛擬偶像因而獲得了某種“身份”，匯入流行文化的主脈之中?？梢哉f，這是一場以AGC為代表的二次元文化“成人禮”。

從這個角度看，B站以晚會出圈，展現了流行文化的發展規律。這些年，我們不斷看到這樣的出圈：滑板等街頭極限運動，進入了各種運動會的日程;年輕人抖動肌肉和關節的街舞，與芭蕾也能同臺競技;大街小巷墻體上的涂鴉作品，在拍賣會上賣出天價……由小眾而大眾，豐富了時代的表達，也是流行文化、通俗文化的魅力和力量所在。既然鮑勃迪倫的歌詞都能得到諾貝爾文學獎的肯定，誰又敢保證英雄聯盟、魔獸世界，動漫OP、ED和BGM，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進入影音文化的名人堂？

這也是世代更替的一個必然。B站已存在10年，活躍在這里的二次元少年們，已經慢慢成長，從視野之外走進視野之內。10年間，過去或許顯得粗糙的文化產品形態，也不斷精致化乃至標準化，由“野生”而被馴服。2020年元旦，最火的段子是“90后”走進而立之年。這一龐大人群的“顯影”，也會帶動屬于這一世代的審美與娛樂進入主流，這未嘗不是時間賦予的多元性和豐富性。

從春晚播報五湖四海發來的賀電，到跨年演唱會上一波又一波的抽獎，都是通過互動強化觀眾的聯結。而B站則以無數的彈幕強化了這樣一種聯結，給人以“人類的悲歡可以相通”的感受。在這樣一臺晚會中，社會、文化、藝術和審美交匯而成一個核心場域，每個人都置身于這樣的“共同體”之中。

有人從人類學角度，認為以電視為媒介中心，組織起一種結構性的儀式行為，深刻切入人們的日常生活。B站晚會說明，這樣的儀式性行為，在互聯網圈層之下，更會成為一種有著社會意味的行為方式?；蛟S，一臺晚會只是開始，更多改變，將會被未來所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