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紅了

文|鄒愛萍 （鷹潭市余江區政協）

這幾年日子舒坦了，走了不少地方。但在我印象中最難忘的，卻是隆冬時節，那一樹樹紅柿子。

那天，我們一行人逛完樟樹藥交會，轉到鳳凰溝時，天色已晚。月色中信步走走，高的是柚子樹，低的茶樹，黑的是路，亮的是水，朦朦朧朧，并不十分清晰。第二天一大早，在鳥鳴中起來，沿路往前，遠遠地就被那一片橙紅吸引住了。近前一看，是一片柿林，高大的柿樹上，樹葉幾乎落盡，只剩滿樹的大柿子，圓溜溜，紅彤彤，顏色漂亮極了，非常誘人。我從地上撿起一個沒摔爛的，托在掌心欣賞，思緒卻從眼前回到了小時候，記起家鄉那棵柿子樹。

自我記事起，我家屋前就有一顆大柿樹。柿子樹長葉子了，開花了，結小果子了，柿子紅了……柿樹的一切都是我喜歡關注的。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并不知道“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這詩，卻總喜歡刮風。風是能帶給我們好處的。有的柿樹葉子會變紅，是我們少見的顏色，掉下來被誰撿到，誰能被羨慕好幾天。落花用草繩串起，可以掛在耳朵上假裝大辮子臭美。結柿子后，我們就更忙碌了。一大早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柿樹下，尋找落下的果子，拿草包好藏在水里。過些日子，覺得澀味去掉了，就拿出來吃。就算澀得滿嘴發麻，仍吃得津津有味。

那可是一種美味呀！

到了深秋，柿子紅了，我們卻只有干瞪眼的份。樹的主人家的老奶奶，沒日沒夜坐在樹下守著，以防有人爬上樹去偷摘。自然了，掉在地上的果子，被她捷足先登撿了去。哪怕紅透了，柿子也不會在樹上成熟。摘下來以后要在蒂部插一截芝麻桿或豆桿，再碼放在秕谷里，過上半個月左右才能吃。

他們家自己也不怎么吃，通常把柿子拿去賣錢，一角錢可以買好幾個?？删湍且唤清X也很難得呀。我掙錢之前，從沒吃過熟柿子。

1988年，我參加工作了。每月有83塊錢的工資。我很想回到家鄉，去買些柿子吃，了卻多年的心愿，終因錢少不能任性花，沒有成行。以后，手上錢多了，集市上賣的本地柿子，外地運來的甜柿、柿餅，陸陸續續也吃過不少，卻從來沒有想像中那種牽腸掛肚的滋味。

于是對柿子漸漸淡忘。而今天，這么美的柿樹呈現在眼前，這紅紅的、軟軟的、嫩嫩的果子就捧在手上，我有點迷茫。路人說，這時節柿子很好吃，我卻不敢嘗試。但我仍然撿了幾顆帶回住處，帶回家中。不因色美，不因味香，只為心中的那份記憶。不忘過去，更能過好當下的生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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