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水彩筆記

王煥堤

我上小學的那年代，適合小孩子閱讀的出版物有限，而且家家錢緊，無力購買，因此，讀課外書的地方就僅限于幾問小人書鋪。

一九五三年之前，我常去的小人書鋪是位于西九道街東北電影院旁邊的那問。這個小人書鋪開在兩座樓房的夾縫里，屋里沒有自然光，長年籠罩在一片昏黃的燈光里。

另一個常去的小人書鋪位于哈爾濱市第一百貨商店旁邊的石頭道街上。

兩個書鋪格局類似，都是窄長的一條，呈階梯狀向上漸次高去。橫向里，用厚木板搭成一排排的長凳。石頭道街上的那問小人書鋪好像略大些，有一扇帶門弓子（裝在門上使打開的門自動關上的裝置）的舊木門，門楣上方的那個上亮子（門或窗上面的扁形的小玻璃窗）是一塊破了一個角的玻璃，一帶門，玻璃咣咣直響。

書鋪里靠右手是滿架的小人書，靠前邊是一個露出木碴兒的柜臺。掌柜的是位總穿著一件藍灰色對襟褂子且言語不多的老頭兒，常年坐在那里遞書、收書、收錢。

書鋪里的小人書清一色兒都用牛皮紙包皮兒，書脊和封面上用毛筆寫上書名。看書的租金也不貴，使用“東北幣”時，租一本書兩百塊錢，相當于現在的兩分錢。書鋪的讀者以小學生為主，也有一些大孩子，甚至還有成年人混跡其中。

書鋪里的書大體上分為三類：一類是古典武俠，如《三國演義》等;一類是現代驚險，如《大破機關套》等;另一類則是長篇漫畫故事。我記得非常清楚的是一套名為《小麻子的故事》，全套幾十本，記述一個名為“小麻子”的聰明孩子，怎么機智地面對生活，捉弄惡人，幫助好人……

那時小人書鋪對孩子們的吸引力不亞于后來的網吧。放學時，只要口袋里尚有些許零錢，便一定會擠進去，在昏黃的燈光下，一待就是一兩個小時。常常出了書鋪的門，已是夜色深沉。回家之后，又免不了要遭到母親的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