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濼冰
來自深秋的嘆息
一腔熱血來不及揮灑,李賀的一生是天空中彩色的煙花,只綻放了那么一瞬間,就消失了。這樣的遺憾,是詩歌史上的一大“意難平”。
白居易筆下的秋,是“秋雨梧桐葉落時”的孤寂;李清照筆下的秋,是“雁字回時,月滿西樓”的離愁別緒;而李賀筆下的秋,是“桐風驚心壯士苦”的郁郁不得志。他的心里,有什么不能解開的“壯士苦”呢?
蕭瑟秋風吹過,驚到了對時間流逝敏感的他,原來,到深秋了。一年將至,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除了每天拼命寫詩以求心中安慰,似乎沒有為政治、為國家做出什么貢獻。
“誰看青簡一編書,不遣花蟲粉空蠹。”真是直擊內心。李賀是個滿身才氣的人,十五歲便譽滿京華,本該擁有似錦前程,偏偏不能得志,落得如今這般下場。“思牽今夜腸應直”,這樣的苦惱纏繞在身邊,已過了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世無知音、英雄無主,這是怎樣的憂愁哀思?
真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詩人起身,走到門前,風雨中,是誰在吟唱?是墳場上的詩鬼們,在誦讀著鮑照當年的“長恨”詩,他的遺恨就像萇弘的碧血,永遠都消逝不去。
鮑照,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懷才不遇,還有我,李賀。
“這便是志士才人的命吧,一直以來都是千古同恨。”站在秋雨瀟瀟的院門前,他發(fā)出了一聲深秋的嘆息。
這時候的李賀是無助且絕望的。
沒灑完熱血,只剩離歌
李賀的遠祖是唐高祖李淵的叔父李亮,屬于大唐宗室的遠支,但武則天執(zhí)政時大量殺戮高祖子孫,到他的父親李晉肅時,早已世遠名微、家道中落。他總是一再提起“唐諸王孫李長吉”,那是他不愿放下的血脈深處的傲骨。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這些是最振奮人心的熱血詩。這些詩句看上去是最充滿希望的句子,實際上是最絕望的句子,詩里都是一片灑不完的熱血,令人心酸。
除了杜甫,我最欣賞的便是李賀。這個一身才氣的沒落王孫,自己的命運沒有亨通過,卻把所有熱血留給了我們,把最振奮的鼓勵留給了我們。
余光中說李賀:“是一位生得太早的現代詩人。”或許他那些想象奇特的“鬼”詩,放到現在一定會受人尊敬的。人世給了他太多艱難,但愿他在另一個世界,能有無限自由,有可以供他盡情揮灑熱血的地方。
就算只在世27年,你也可以流芳百世,千古不朽。
(作者系廣東省深圳市育才中學高一5班學生,指導教師:吳金蒞)
點評
李賀的詩歌慣于描神摹鬼,詰問時間與死亡,充滿了與世俗的對立感。從他的詩歌里可以體會到他奇麗詭幻的風格。短短27年的人生,他的詩歌成就卻相當輝煌,自當傳世而不朽。
(劉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