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我是觀眾

路欣

我心情復雜地坐在觀眾席上。

熟悉的音樂響起，表演開始。阿麗是緊張的，她緊抿嘴唇，艱難地擠出一絲微笑。漸漸地，她的動作流暢起來，如行云流水。她繼續舞動，順利完成了那個讓我摔倒的高難度動作。我盯著舞臺上旋轉翩躚的身影，有些癡了，心中的酸澀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和驚嘆。

我的思緒不禁飄回練習室……

“砰！”正在為匯報表演練習的我應聲倒地，腳腕處傳來陣陣鉆心的痛楚。我眼神空洞地盯著某處，任老師和同學處理我的傷痛。我知道，我無法再演出，領舞的位置只得拱手送人。為了這次演出，我付出了很多，多少個深夜，多少個清晨，身上多少塊青紫，經歷了多少次跌倒和爬起。我的努力與辛苦仿佛陽光下的肥皂泡般一觸即碎，我的信念與希望如同草葉上的露珠，被重重地摔到地上。我不再是主角，沒有舞臺和燈光，沒有鮮花和掌聲。我不懂，老天為何對我如此不公。

我從同學那里得知，老師指派阿麗當領舞。阿麗？那個傻乎乎的丫頭，她一次領舞的經驗都沒有，她行嗎？

父母拗不過我，將我帶到了練習室。我極費力地移動到門口，門開了，迎上阿麗那張富有朝氣的面龐。想到自己的失利，我拄著拐杖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抑制住內心的遺憾與不甘，故作平靜地說：“聽說你被選為領舞了，我想來告訴你，我做那個動作時是怎樣摔倒的……你不要練習過度，也不要太過緊張……”阿麗額頭上晶瑩的汗珠閃著光，她直視著我的雙眼，仿佛看穿了我的心。她禮貌地點點頭：“謝謝你！我一定注意。”

舞臺上，燈光迷離閃爍，阿麗的舞姿如流風回雪、翩若驚鴻……

一曲舞罷，掌聲雷動。

我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既為阿麗給觀眾呈現了精彩的舞蹈而鼓掌，也為自己能真誠地欣賞主角的表演而鼓掌。

（作者系北京市十一學校學生，指導教師：雷其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