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帥
2019年9月,一首“土味”十足的《野狼disco》迅速占據各大網絡平臺的熱門榜并成為一種文化現象,“蒸汽波”這種新穎的藝術風格悄然浮出水面。
蒸汽波音樂可劃歸為2010年后誕生的一種類電子舞曲的音樂流派,但其取材大都集中在上世紀末。創作者對上世紀末的音樂進行切斷、扭曲、分層、循環,讓過時、俗氣或平庸的素材煥發出新的生命力。
有網友描述,聽蒸汽波音樂,仿佛“夜晚坐在公交車后座,頭倚在車窗上,看著鬧市區人影稀落、霓虹燈兀自閃爍,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浪漫”。
內地流行音樂在經歷了20世紀30、40年代的救亡音樂思潮和“小妹妹腔”的輕甜演唱風格后,曾出現短暫的斷層。到60、70年代,內地流行音樂重新回歸柔情、甜美、清澈的演唱風格。80年代,“西北風”“囚歌”“中國搖滾樂”蓬勃發展。90年代,港臺音樂風再次回歸。2000年后,《老鼠愛大米》《兩只蝴蝶》等歌曲開始涌現,而后,蒸汽波音樂興起。
從百年前的唱片時代到信息科技發達的今天,雖然流行樂的創作背景和創作動機不盡相同,但審美風尚的呈現似乎又回到了原點。無論是此前李宇春創作的《普通disco》,還是最近新褲子樂隊翻唱90年代“disco女王”張薔的《別再問我啥是disco》,蒸汽波音樂的流行,暗合了當下年輕人的復古懷舊心理,以及對消費主義和流行文化的技術主義的批評和諷刺。
蒸汽波音樂創作者將上世紀的音樂進行混剪,讓復古音樂與流行電音交織堆疊,這種混合型曲風的音樂制作價格低廉、方便快捷,使蒸汽波迅速成為一種全民參與的藝術形式。與之伴生的是全民拍攝短視頻的風潮,這讓創作者的蒸汽波音樂順風順水地開花結果。
土味文化是近兩年借助網絡平臺迅速興起的青年亞文化,它的“鄉土化”和復古氣息,與蒸汽波風格不謀而合。深諳蒸汽波音樂特質的年輕人,擅長玩轉復古文化與土味文化的混搭。他們解構日常生活用語,效仿快手里鄉鎮青年的語氣,彼此稱呼“鐵子”“小老弟”,為中式蒸汽波音樂提供了大量可以參考借鑒的素材。
近年,國內首個蒸汽波音樂廠牌“NFA霓虹未來協會”似乎摸索到了這一創作寶藏,根據公開資料,從2017年8月至今,該廠牌累計發行過11張蒸汽波音樂專輯。
這些蒸汽波音樂背后濃縮的土味文化,是由鄉鎮青年和都市青年共同參與形成的。一方面,它原汁原味地展現了小鎮青年的生活風貌和審美傾向;一方面,它經過都市青年的改造再加工,已成為了都市人群喜聞樂見的野趣。
為什么《野狼disco》這么“土”,卻能夠在青年群體中快速傳播開來?其實它早有受眾基礎和創作根基。
日本著名管理學家、經濟評論家大前研一曾在其社會觀察類著作《低欲望社會》中描述日本的社會經濟狀況及面臨的問題:人口減少、超高齡化、失去上進心和欲望的年輕人越來越多。就在此時,賽博朋克作為蒸汽波的前身應運而生。
在科幻電影中大量出現的賽博朋克元素,展現的正是人類對科技文明未來的想象,在描述流行文化和后工業時代黑暗的同時,反向體現了世界的光明與希望。
與之類似,蒸汽波也僅僅是通過復古懷舊的形式,為青年群體開辟了情感宣泄的出口。
摘編新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