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澳門博彩債務關系類型

易康如

關于賭債的合法性問題一直是中國內地和澳門司法實踐中的熱點問題， 本文引入債的法律關系對其予以分析， 厘清賭債法律性質， 從實證法角度分析解澳門博彩債務的合法性，并就對兩地對博彩債務的追償辦法提出進一步的解決辦法。

1 博彩概念的比較分析

1.1 賭博與保險的比較

“賭博”是一種普通的打賭行為，是其含義是廣義的，涉及利益也是廣泛的，但是在具體的合同法角度，就有不一樣的劃定。“賭博是這樣一種合同：二人達成協議，各自聲稱對某一未來不確定事件持相反的觀點，根據事件的最終結果，一方從對方贏得一定數量的金錢或者其他賭注……雙方在該合同中除了會輸掉或贏得賭注外，并無其他利益?！币虼?，賭博基本特征，也即內容自定（自由或相對自由），內容客觀，以及標的是具有私利性。但是在現今社會的發展過程中，符合這一基本特征或者基本條件，遠不止狹義上的賭博，而是包括股票，期貨買賣甚至是保險買賣等。從這些合法的法律行為中，我們可以進一步地指出，它們的共同特征也即風險或不特定的因素的控制。由于股票，期貨買賣具有很深奧的市場經濟原理，筆者在此不作過多的比較分析，但是筆者需要指出的是“賭博”和保險的比較分析將有利于得出“賭博”的內涵特征。在上述討論中，“賭博”和其他合法投資行為的共同的內容也即風險。在現代風險的轉移和分配上，保險就是最為典型的行為之一，包括就業保險，車輛保險，甚至是養老保險，其最基本的內容就是風險的轉移和分配，為此在世界各國也出臺了相應的法律法規予以規范。

1.2 賭債與博彩債務的比較分析

賭債，顧名思義，就是因賭博行為而產生的債務。長期以來，普遍的觀念認為， 賭博是法律明文禁止的，是一種違法行為甚至是犯罪行為。傳統意義上的賭債不屬合法有效的債權債務關系，不受法律保護。對此，筆者認為這樣的理解是具有瑕疵的，甚至是有誤的。筆者認為僅憑民間關于賭債的感性認知，而缺乏法律上認真思考與推理所得的結論是不完整的，因此，我們必須從法律上尋找依據，厘定關于“賭博”債務的關系，準確地適用法律處理債務糾紛。關于澳門的博彩債務的概念，兩地學者至今尚未形成統一的見解，但是無論如何定論，筆者認為關于博彩和博彩債務的概念均離不開澳門本土法律的規定。在上文所述，現今澳門關于處理博彩債務的特別法，主要是《娛樂場博彩或投注信貸法律制度》（第 5 /2004號法律）和《娛樂場幸運博彩經營法律制度》（第16 /2001號法律）。其中產生的三個法律關系中，籌碼買賣關系，博彩投注關系因其交易具有即時性而大大地減少了債務糾紛的可能性，加之以澳門《民法典》等法律即可解決這一糾紛，而兩地的關于博彩信貸債務糾紛則是區分博彩債務和賭債的關鍵。對于二者的區別，主要區別有三。其一，主體的特定性與法定性，根據《娛樂場幸運博彩經營法律制度》的規定，娛樂場經營者是指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特許或批準的博彩公司或其委托的博彩管理人。因此在博彩債務關系中，一方當事人是特定的，并且是需要獲得政府確認的，而普通賭博的主體可能是確定的，但是任何絕非法定的和受許可的。其二，博彩內容特定。在澳門，就博彩關系的內容也是有專項的規定的，根據澳門《娛樂場博彩或投注信貸法律制度》第3條第6款以及第5條第3款的規定，與博彩者之間的法定博彩信貸關系僅限于以下三種：一是作為法定信貸實體的某一承批人或獲轉批給人與博彩者之間。二是作為法定信貸實體的某一博彩管理人與博彩者之間。三是作為法定信貸實體的某一博彩中介人與博彩者之間。此外在博彩財產流轉關系中，也有相應的立法，《娛樂場所博彩或投注信貸法律制度》第5條第1和第2款規定，上述法定信貸實體不得通過他人或其他實體從事信貸業務，旨在將信貸實體的特許資格以任何形式或任何名義移轉予第三人的行為或合同，均屬無效。從上述規定來看，除了博彩一方主體是特定之外，博彩關系內容實則也是法定，是一種封閉性的規定，這就與普遍概念上的賭博具有明顯的區別了。此外，關于博彩業的運作上，澳門博彩業具有事后監督性。澳門地區也有類似于內地的證券業和保險業的監督機構，規定在第34/2003號行政法規，其中對博彩監察協調局具有以下定義，博彩監察協調局，為在娛樂場幸運博彩或其他方式博彩經營產業、互相博彩以及向公眾提供的博彩活動領域內的經濟政策的訂定及執行方面，向行政長官提供輔助及協助的局級部門。此外，職責的監察性充分體現在第2條第2項的規定，監察、監督及監管承批公司的活動，尤其是關于履行其法定義務、法規義務及合同義務方面。

1.3 博彩債務與不法給付和約因制度的比較

不法原因給付制度起源于羅馬法。羅馬法在關于不當得利的準契約部分，通過不道德的返還訴（condictio ob turpem causa）及不法（不正當）的返還訴（condictio ex injusta causa）來實現對這一問題的處理。羅馬法文獻中也列舉了典型的幾種不法給付，如法官的賄賂，唆使犯罪的金錢等。關于不法給付的概念和理解運用，各國存有不同的立法方法。《法國民法典》確立了原因在契約法上的地位，該法典第 1108 條將“債的合法原因”作為契約有效成立的要件，這一做法為意大利、西班牙等國所承襲。該法典第 1131 條規定“……不法原因的債，不發生任何效力”;此外，該法典第 1133 條還對不法原因作出解釋，即“為法律所禁止或違反善良風俗或公共秩序”?！兜聡穹ǖ洹芬幎送陚涞牟划數美贫龋诓划數美贫戎拢鞔_規定了不法原因給付制度及其以不得返還為原則、可返還（僅受領人一方存在不法原因時）為例外的處理原則。綜合而言，對于非法給付我們可以做一個簡單的理解，也即當一方當事人的給付的原因是基于法律上禁止的事項時，則將適用占有者占有的原則，不再適用其他的追償制度。但博彩債務的產生是基于法律規范而產生的，因此，筆者認為對于博彩債務簡單地用非法給付予以排除適用是缺乏行為發生地本土法律制度的實證考察的。相反地，博彩債務產生更象是一種合同關系的產生。

2 措施建議

2.1 澳門作為世界旅游城市，每年吸引了大量的外地游客，而在這些外地游客中，有很大部分是來自內地游客。由于通行證件不斷升級和通行信息系統的不斷完善，大大地減少進出兩地關口的手續問題，內地游客來澳前往賭場的游客量因此也每年都在上升。拋開債務本身的定性問題，實質爭議之一就是誠信問題。近些年來，內地政府為了解決法院執行難的問題，已經逐步建立征信系統，在打擊債務執行難問題上已經收到明顯的效果。不難想象征信管理體系的建立將有效地維護社會秩序。筆者認為，隨著大灣區發展計劃成為國家重點計劃，兩地居民的經濟文化科技教育的往來勢必越來越來密切，產生的經濟糾紛是不可避免的，為了有效解決糾紛的，兩地的征信系統的相互對接是很有必要的。同時筆者認為，征信系統是現今澳門地區有效減少博彩債務成為壞賬的最有力的措施之一，對于信用度低的游客可采取必要限額措施，較少壞賬產生的機率。

2.2 加強兩地法律交流

如上文所述的兩個案例，一個公共秩序保留原因，一個用合同成立基礎不合法為由拒絕了澳門博彩債務債務，究其原因，筆者認為以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缺乏兩地的法律交流，內地地區缺乏對澳門法律本土性的考量，我們說法律作為一種價值判斷，常常是特定地區民主意志的體現，因而其具有地區性。同樣地，兩地因不同的歷史原因致使法律淵源有所不同，針對相同的問題可能會產生分歧，而解決這一分歧的措施就是加強兩地法律的交流，在不同的價值理念中尋求共同的價值判斷，為促進兩地經濟發展打下良好的糾紛解決基礎。

3 結語

不同國家和地區有著不同的法系，或者同一法系的不同國家和地區對于同一問題的價值判斷可能各有扦格，但是對于誠信，公平的基本價值理念不應有所區別。誠如法國著名法學家羅伯斯·比爾所言，法律是人民意志的自由而莊嚴的表現。兩地法律價值觀對同一問題的考量都是基于本地區民主考量的莊嚴表現結果，但是發展與共贏才是法律價值的歸宿，兩地理應加強法律交流，加強司法互助，為經濟發展建立良好的糾紛解決法律制度。

（作者單位：廣東省中山市澳門城市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