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退市新規驅逐“老賴”既見聲勢、更見成效

潤東

11月10日，證監會召開貫徹落實《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的意見》動員部署會，堅決打擊各類惡意規避退市行為，確保提高上市公司質量“既見聲勢、更見實效”。

一直以來，那些已經失去上市公司基本活力的“殼”公司喬裝打扮，在A股市場賴著不走，繼續招搖撞騙，有的竟然還制造漲停的神話。比如曾經有一家名為*ST星美的僵尸公司居然“百煉成精”。這家公司只有不到10個員工，公司2008、2009、2010年三年的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1.1萬元、0元和55.2萬元，凈利潤分別為12.04萬元、-440.63萬元，-310.16萬元。雖然成為“植物人”，但公司的市值竟高達23億元，引逗沖著重組而去的敢死隊們進行新一輪的投機，致使*ST星美照樣在股市上吃香喝辣，成為史上最牛的殼公司。

多少年來，在中國資本市場上，類似*ST星美這樣的殼公司賴著不走，有著諸多原因。

首先，殼公司是金字招牌。存在即有合理性，有殼就有價值。一般來說，殼公司具有這樣一些特征：即所處行業大多為夕陽行業，具體主營業務增長緩慢，盈利水平微薄甚至虧損。殼公司雖說“人老珠黃”，力衰不舉，但仍有幾分姿色，有一定的魅力。這個姿色就是上市公司的“名分”，這個魅力就是上市公司的招牌。對于很多中國企業來說，上市依然是夢寐以求的事，是獲得階段性成功的標志，是步入巔峰的加冕。在官員的政績簿上，在公司老總的年終總結中，企業上市無疑是引為驕傲的輝煌的一筆。而有了殼公司這樣的金字招牌，只要保住“殼”，坐擁天價的殼資源，不愁沒有買家，不愁沒有投資者。

其次，殼資源稀缺。以前，除了科創板，中國實行上市審核制度，審核過程既嚴苛且繁瑣，每年IPO指標有限，公司在場外排隊、公關，打破頭往里擠。上市公司成稀缺資源，一旦上市成功，融資自不必說，即便業績不佳，只剩下一張空殼，被ST了，也可以通過重組再吸納資金，還可以將欠債的黑洞填平，甚至在重組之后，新控股股東還可開始下一輪圈錢之旅。與新股IPO比較，企業通過現金收購或股權轉換來借殼上市則容易得多，是企業上市的一條捷徑。部分退市的公司也可用借殼上市的方法而達到“借尸還魂”，或者說“借腹生子”。這樣一來，殼公司就成了寶貝疙瘩。

再次，上市難退市更難。*ST星美劣跡被披露后，遭到了投資者的強烈抨擊，股民們集體呼吁讓這種“垃圾”上市公司趕緊退市。可是如果真想廢掉這些殼，卻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退市放開，上市資質將大幅貶值，監管部門將威風不再。而地方政府也會擔心社會動蕩，銀行等債主則更擔心無人埋單。于是，大家都陷入這樣一種沼澤地里經受煎熬。

而溺愛出佞子，對一些劣質上市公司未能及時勸退清場，客觀上滋長了“老賴”的投機心理。以往出臺的一些退市監管規則，實質性內容不多，并且有較大的松動空間，最終實施只是“雷聲大雨點小”，震懾作用有限，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一個不爭的事實是，A股30年，截至今年9月15日，上市公司達4000家，而只有118家公司退市，退市率只有3%，折合成年退市率則微乎其微。而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每年退市率約6%，納斯達克大約8%，英國AIM市場每年超過200家公司退市。對比發達資本市場的退市率，中國股市顯得過低。

所以，有人說，老賴其實是制度下的“蛋”，是監管部門“慣”出來的。而那些垃圾股頂多被ST，只要殼還在，翻身的資本就還在。為保殼，ST公司想出五花八門的轍，有政府紅包護航的，有玩弄財務技巧的，有投機資金下注的，有轉讓股權保殼的，還有的到處散布重組緋聞寄希絕處逢生，鳳凰涅槃。

大量的老賴滯留在資本市場，嚴重地影響了資本市場的配置功能。殼公司一直占據著資本市場的資源，然后通過來回倒騰，通過左手換右手的資本游戲，把中國證券市場的效率降得非常低，而真正需要融資的、真正能夠帶動中國經濟發展的那些公司反而上不了市。

另外守著殼不退市，還意味著有了并購重組、資金注入等一系列概念炒作，特別是每年歲末年初公布年報的時候，各種內幕消息、市場傳聞紛至沓來，殼資源無疑是其中最大的噱頭，最詭秘的炒家，投資者對這些題材的追捧，又放大了股市的風險。

殼資源炒作成風，投資行為嬗變成投機行為，股市成了“賭場”，有時候亂像叢生，一地雞毛。

不過，以上這一切亂象隨著《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的意見》（下稱“《意見》”）這一政策遵循出臺而有根本改觀。《意見》從嚴要求，設置嚴格的資本游戲規則，完善退出機制，將“保胎藥”換成“打胎藥”，將有著“老賴”稱號的殼公司驅逐出股市，還資本市場一方凈土。

這份今年10月5日由國務院印發的文件，使進一步提高上市公司質量上升為國家意志，監管底氣更足，監管拳頭更硬，監管威力更大。

證監會在貫徹落實《意見》的動員部署會上，部署六項重點工作，即全面啟動上市公司治理專項行動;把好“入口關”，為市場引入源頭活水;暢通“出口關”，抓好退市制度改革落地實施;依法查處資金占用和違規擔保;持續壓降上市公司股票質押風險;落實“零容忍”要求，從嚴打擊違法違規行為。

值得關注的是，會議提出，暢通“出口關”，抓好退市制度改革落地實施。貫徹落實關于退市制度改革的部署和《意見》要求，嚴格退市監管，完善退市標準，簡化退市程序。交易所要切實承擔主體責任，各派出機構與地方政府加強協作，堅決打擊各類惡意規避退市行為，嚴肅處置通過煽動纏訪鬧訪等方式對抗監管的行為。拓寬多元化退出渠道，充分調動相關方面和地方積極性，重點推動重整一批、重組一批、主動退一批，促進存量上市公司風險有序出清。

梳理一下發現，暢通“出口關”的政策執行思路為：明確監管職責，落實主體責任，分類出清，既有原則性，又有可操作性，既有震懾力，又有殺傷力，不斷吐故納新，保持A股市場源頭活水的清流。

可以說，證監會此次高舉達摩克利斯之劍，決心破解上市公司“老賴”的潘多拉魔盒，堅決打擊各類惡意規避退市行為，讓“老賴”無處遁形藏身。監管政策不再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游戲，可望既見聲勢、更見實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