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違規調運生豬案件引發的思考

張梽功， 劉 博， 林志剛， 周曉峰， 曹玲芝

(1.中央民族大學法學院， 北京海淀100081 ； 2. 河北省衡水市動物疫病預防控制中心, 河北衡水053000 ； 3. 河北省涿鹿縣農業農村局， 河北涿鹿075699 ； 4. 河北省石家莊市動物衛生監督所， 河北石家莊050000 ； 5. 河北省衡水市動物衛生監督所， 河北衡水053000)

自2018年8月我國發布第1例非洲豬瘟疫情以來，為做好非洲豬瘟防控工作，農業農村部多次下發文件規范生豬調運行為。當前，各地生豬生產正在加快恢復，生豬非法調運時有發生，2020年3月，農業農村部發布3起調運疫情，非洲豬瘟等重大動物疫病跨地區傳播風險加大。根據國家要求，各級動物衛生監督機構進一步加大了執法力度，有力打擊了違法行為。本文就一起違規調運生豬案件的查處過程進行了闡述，并對耳標的卡帶時間、動物的補檢條件、檢疫證明效力、生豬運輸車輛備案、產地檢疫、屠宰檢疫、提高中小生豬養殖企業非洲豬瘟防控能力等問題進行了探討，供大家參考。

1 案情簡介

A省B市某養殖場向當地動物衛生監督機構申報檢疫，欲向A省C市屠宰場調運生豬80頭，2020年2月6日下午18時，當地官方獸醫對80頭生豬進行了現場檢疫，經檢疫合格后出具了《動物檢疫合格證明(動物B)》。在官方獸醫工作結束離開現場后，貨主又向運輸車輛上偷偷多裝了8頭生豬。于當天晚上21時運到A省C市屠宰場，因官方獸醫下班，屠宰場又未回收該批生豬《動物檢疫合格證明(動物B)》，貨主將88頭生豬運進屠宰場。卸車后運輸車輛隨即返回A省B市，于2月7日上午10時在未申報檢疫的情況下又偷裝了80頭生豬，攜帶2月6日未回收的80頭生豬檢疫證明運到了C市屠宰場，企圖蒙混過關，在進場時因日期不是當日被駐場官方獸醫當場查獲。

2 調查經過

2.1 詢問經過 接到駐場官方獸醫報案后，C市動物衛生監督所立即決定立案查處。執法人員對屠宰場待宰生豬情況逐一進行了核查，對當事人進行了詢問，制作了詢問筆錄。針對2月7日上午運輸的生豬附具的檢疫證明日期是2月6日的時間不符問題，當事人承認80頭生豬沒有經過檢疫，但是對這張檢疫證明的具體情況拒不交代，執法人員隨即聯系了開具檢疫證明的B市動物衛生監督所官方獸醫，了解到當事人于2月6日申報檢疫，官方獸醫對檢疫合格的80頭生豬出具了這張動物檢疫合格證明，并監督當事人對運載工具進行了消毒。根據這一情況執法人員對當事人進行了再次詢問，當事人迫于壓力承認2月6日申報檢疫80頭生豬，在當地官方獸醫離開后，又多裝了8頭生豬，到達C市屠宰場后，直接運進了屠宰場，因是晚上運來，官方獸醫已下班，屠宰場工作人員也沒回收檢疫證明就直接卸車。2月7日，因嫌申報檢疫麻煩且存在僥幸心理，就又裝了80頭生豬攜帶未回收的檢疫證明運到該屠宰場，想蒙混過關，被執法人員查獲。

2.2 核查經過 執法人員對涉案生豬耳標進行了核查。2月6日進入屠宰場的88頭生豬中，80頭生豬的耳標號與檢疫證明的耳標號一致，其他8頭生豬耳標與檢疫證明不符。2月7日當事人運到屠宰場的80頭生豬耳標號與檢疫證明登記耳標號都不符。根據現場的檢查情況執法人員制作了《現場檢查筆錄》。

3 處理結果

3.1 行政處罰 因該案涉及案值較高，已達到重大案件標準，C市動物衛生監督所在執法人員調查取證完畢后，針對案情召開了集體討論會，形成了統一意見，并報局法制部門進行備案。認為2月6日，當事人運輸的88頭生豬，其中80頭是檢疫合格的，附有檢疫合格證明，依法放行準予屠宰，另8頭為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生豬。2月7日運輸的80頭生豬為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生豬。當事人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生豬2月6日8頭、2月 7日80頭，共88頭，當事人的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以下簡稱《動物防疫法》)第二十五條第三項之規定，按照《動物防疫法》第七十六條、第七十八條第一款及《C市動物衛生監督行政處罰自由裁量權》的相關規定對當事人按照貨值40%進行行政處罰。

3.2 行政處理 按照規定對涉案的88頭生豬進行了補檢。

4 思考及探討

4.1 思考

4.1.1 涉案動物的來源問題 該案發生在防控非洲豬瘟疫情期間，案件辦理時首先應該確定涉案生豬是否來自非疫區，是否來自高風險區域，運輸過程中是否經過疫區。如果來自疫區、高風險區或者經過疫區，生豬必須就地無害化處理，造成疫情傳播的還要追究當事人的相關法律責任。在本案調查過程中，經與產地檢疫官方獸醫核實并核對耳標，確認該批生豬來自本省非疫區。

4.1.2 適用法律問題 本案中，當事人違反了《動物防疫法》第二十五條第三項(即禁止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的規定，依據《動物防疫法》第七十六條、第七十八條第一款之規定給予行政處罰，參照《C市動物衛生監督行政處罰自由裁量權》給予當事人涉案貨值40%罰款的行政處罰。對于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動物檢疫管理辦法》第四十條規定：“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由動物衛生監督機構依照本條第二款規定補檢，并依照《動物防疫法》處理處罰。具備補檢條件且經檢疫合格的，由動物衛生監督機構出具《動物檢疫合格證明》；對不具備補檢條件或經檢疫不合格的，按照農業部有關規定進行處理。該案所涉及的88頭生豬具備補檢條件，按照規定進行了補檢。但是實際工作中如果涉案的生豬無耳標，無法確定來源，不符合補檢條件，按照農業農村部有關規定進行處理，“有關規定”并不明確，實際辦案中很難操作。

4.1.3 一證多用問題 《動物檢疫合格證明》(動物B)當日內到達有效，類似該案當中，個別市距離較近，來回路途時間2 h左右，如果官方獸醫履職不嚴或者屠宰企業管理不嚴，入場時未經官方獸醫查證驗物，屠宰企業不回收相關證明就允許入場，導致生豬販運人使用同一張動物檢疫合格證明運輸兩車生豬甚至多車即一證多用的情況發生。

4.2 探討

4.2.1 修改耳標卡帶時間 按照《畜禽標識和養殖檔案管理辦法》規定，新出生畜禽在出生后30 d內加施畜禽標識，但在動物出欄時耳標在飼養過程中脫落或污漬太多難以看清耳標號，官方獸醫在檢疫時嚴格按照規定，對沒有耳標的牲畜不出具動物檢疫合格證明，但貨主也不會一直飼養下去，再次找當地防疫人員卡帶耳標又嫌麻煩，因此往往逃避檢疫，一旦發生問題給追溯造成極大困難。建議農業農村部出臺相關規定將卡帶耳標時間定在出欄之時，在官方獸醫的監督下卡帶畜禽標識。

4.2.2 明確補檢條件 《動物檢疫管理辦法》第四十一條、四十二條、四十三條對動物產品的補檢條件分別進行了明確，對動物產品補檢不符合補檢條件的，予以沒收銷毀；對動物的補檢，并未規定進行沒收銷毀，而傳播動物疫病風險最高的恰恰是動物，而非動物產品。第四十條中提到的農業農村部有關規定也不明確，在實際執法辦案中，基層執法人員操作困難，而且承擔極大風險，如：未佩戴畜禽標識，視為補檢不合格，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第七十六條規定，沒收銷毀涉案動物，存在較大難度和風險。建議在修改《動物防疫法》和《動物檢疫管理辦法》時，對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不符合補檢條件的，明確切實可行的處理方式。

4.2.3 明確檢疫證明效力 《動物檢疫合格證明》是動物及動物產品經過檢疫合格、沒有動物傳染病和寄生蟲病的法定證明，是一項行政許可，其時效性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嚴格控制，就像本案一樣，被違法行為人鉆了空子，一證多次使用?，F在全國各地基本都實現了電子出證，河北省的電子出證系統也已聯網，實現了全國電子出證系統數據對接，建議農業農村部出臺相關規定，要求各地對出證系統進行升級，動物檢疫合格證開出的同時，系統自動向目的地官方獸醫推送短信或網絡通知，內容包括起運時間、地點、動物及產品種類、預計達到時間等基本信息，方便監管和追溯，杜絕一證多用。

4.2.4 加強生豬運輸車輛備案和產地檢疫工作 當前，生豬生產呈現良好的恢復勢頭，能夠逆轉生豬生產加快恢復的最大風險就是非洲豬瘟疫情。產地檢疫和生豬運輸車輛備案工作是降低生豬調運引發非洲豬瘟疫情傳播的重要環節。建議進一步加強產地檢疫工作，落實貨主(養殖場戶)檢疫申報制度，嚴格依據檢疫程序，規范檢疫操作，實施現場或臨欄檢疫。并積極做好相關政策和科普宣傳，提高養殖場戶風險防范意識，不得購買無牲畜耳標、無動物檢疫合格證明、未使用備案車輛運輸的生豬。加大生豬運輸車輛備案管理力度，督促指導承運人嚴格按照動物檢疫證明載明的目的地、數量承運生豬。加快完善生豬運輸車輛信息化管理，盡快完成車輛備案系統與動物檢疫電子出證平臺數據對接，增加生豬運輸車輛備案處罰措施，將未進行車輛備案運輸生豬造成惡劣影響的車輛列入系統黑名單，加大違規調運打擊力度。

4.2.5 加強屠宰企業監管 由于屠宰企業不履行主體責任的情況時有發生，因此屠宰環節的監管是動物衛生監督管理的重點和難點。進場動物和出場動物產品都屬于屠宰企業的物品，駐場監管人員是對屠宰企業是否履行動物防疫行為進行監管，而不是對其生產的產品進行負責。在實際工作中，一旦屠宰企業生產的產品發生問題，其附有的法定證明只有《動物檢疫合格證明》，輿論的矛頭往往直指駐場官方獸醫，監管人員有苦難言。建議農業農村部出臺相關規定，明確企業主體責任，對企業不履行進廠登記、回收有關證明、不登記相關記錄等行為明確處理處罰措施，減小駐場官方獸醫監管難度。

4.2.6 進一步提升非洲豬瘟防控能力，確保生豬穩產保供 非洲豬瘟疫情發生以后，我國生豬養殖業損失巨大，生豬存欄急劇下滑。為全力做好生豬穩產保供工作，習近平總書記多次作出重要批示，李克強總理提出明確要求，國家多次印發文件、召開生產推進會對全國的生豬穩產保供進行全面部署，但是目前仍面臨不少困難和挑戰，任務十分艱巨。進一步提升養殖場戶特別是中小型養殖場戶的非洲豬瘟防控能力尤為重要。建議加大對中小型生豬養殖場戶的政策扶持力度，建設生豬標準化、示范場的同時，積極探索切實可行的防控經驗，提升防控能力，抓重點、堵漏洞，穩定生豬產能，打好非洲豬瘟阻擊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