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童話還是現實？重要的是“相信”

郁喆雋

懸疑劇《隱秘的角落》打破了沉寂的夏天。法國哲學家、數學家笛卡爾的兩個故事版本，貫穿劇中。在童話版本里，笛卡爾與美麗的公主突破重重阻力相愛;在現實版本里，公主根本就不愛笛卡爾，笛卡爾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死于背叛。《隱秘的角落》通過種種細節埋下伏筆，同樣拋給觀眾兩個故事結局，耐人尋味。而這個選擇，其實也是我們成長路上的難題。

Q：你選擇相信美麗的童話，還是選擇相信殘酷的現實？

禿頭大鵝：我選擇相信現實。丑小鴨變成白天鵝，是因為它本來就是白天鵝。灰姑娘嫁給王子，是因為她是伯爵的女兒。所有童話，都是現實的。

老學姐bwaiy：正如司湯達所言：“一條路并不因為它路邊長滿荊棘而喪失其美麗。”人生也不會因為它的殘忍而喪失其精彩。對我來說，一個披荊斬棘的“戰士”，遠比童話里的公主更有魅力。

鬼馬少女裳：我相信童話。但丁對貝雅特里齊的熾熱感情，被他藏進了三十首愛情詩的字里行間。在文壇巨作《神曲》里，貝雅特里齊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光輝形象引領他掙脫泥沼，通往天堂。而殘酷的現實中，貝雅特里齊從未回應過但丁的深情，她嫁給了別人，且不幸早逝。貝雅特里齊既成全了但丁對愛情的夢幻，也化為了他的傷痛。但丁卻將他對貝雅特里齊至死不渝的美好情感，寫成了后世廣為流傳的作品。相信童話，就是相信世間的美好。沿途坎坷遍布，蒺藜叢生，可夜色溫柔，星辰璀璨。相信童話的人，遲早會與童話般令人心顫的靈魂再度相逢。

ID：我認為這個問題實際上是對價值觀的考量，就像“缸中之腦”實驗。兩者都不可取，人生不過是在現實和童話間跳躍，追求短暫的平衡。

3小喜：笛卡爾的哲學理論是“世界本身就是一場夢”，甚至“懷疑這世界是一場夢的自己”，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自己的意識”，才會有“我思故我在”。既然童話可能是現實，現實可能是童話，什么都值得懷疑，那么至少讓自己在成長的過程中一直保持思考的狀態，思考一切，“作為不斷思考的個體”的“我”是真實存在的。

（整理：蔣宇穎 韓 政）

相信童話還是現實？笛卡爾到底是死于疾病，還是死于背叛，我們可以找到歷史記載，甚至是當事人的記載來加以判斷。但是，這個問題背后其實蘊含了一個更有趣的問題：“信念”在我們的生活中到底起什么作用？

“信念”問題和一般科學的認識有一些區別。通常來說，科學研究基于一些基本事實，而事實來自觀察。例如，今天的室外溫度是多少，和我的信念無關，或者說獨立于我的信念。為了知道室外的溫度，我們可以去測量，例如用一個氣溫計。但是，所謂事實都是指發生在過去和當下的事情。由于未來尚未到來，所以未來對我們來說往往捉摸不定。當然，人們可以按照以往的經驗來對未來做出一定的預測，例如現在的室外溫度是30攝氏度，半小時后大概率不會下降到0攝氏度。就算我很希望天氣涼快，對此也無能為力。愿望在此并不起作用。

不過，如果把這個問題放在人類社會中來思考，就會很不一樣。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人很大程度上是根據自己的信念來行事的。有些信念就是關于未來的，雖然可能并沒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如果一個人相信接下去幾天股票會漲，他想賺錢就會買入股票;反之，如果他相信股票會跌，就會拋出股票。更有意思的是一些被叫作“自我實現的預言”，例如：一個小孩從小就被周圍的人夸獎，人們認為他一定會成才，在這些“預言”的激勵下，長大以后他真的就成才了;反之，一個人一直被說“沒出息”，他自己也接受了這個“預言”，越來越沒有作為，最后預言成真。也有反過來的情況，叫作“自我否定的預言”。例如一個懶漢相信他一定會通過買彩票致富，結果什么都沒中，還花光了自己的積蓄。懶漢相信“我會中彩票”，恰恰是他破財的原因。

因此，對一個人來說，“信念”并不是可有可無的，它會對人的態度、所作所為產生決定性的影響。精衛填海和愚公移山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經典傳說，因為精衛和愚公都非常執著。

現實不一定就是灰色的，而童話也未必都是美好的。美好的童話有時候會讓人不思進取，灰色的現實也可能會讓人努力奮進。與其等待美好的未來從天而降，不如相信未來并且付出持續的努力。無論笛卡爾是否相信愛情，他也畢竟離開了自己在荷蘭舒適的家，前往天寒地凍的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