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偉
(泉州經貿學院,福建 泉州362000)
當前,日趨嚴峻復雜的國內外經濟形勢迫使我們更加深刻思考自身發展所面臨的新情況、新問題,冷靜分析這些新情況、新問題所產生的客觀原因和自身因素。黨的十八大以來,為主動適應、把握、引領經濟發展新常態,中央高層多次強調科技創新對中國全面深化改革和發展的重要作用,要求在我國發展新的歷史起點上,必須把創新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提出以“創新智慧”領航中國行穩致遠,“深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推動科技創新”“提升創新體系效能,著力激發創新活力”,加快形成以創新為主要引領和支撐的經濟體系和發展模式。我國中小企業不斷發展壯大,在促進國民經濟增長、解決社會就業、優化產業結構、提升國家自主創新能力、加強創新體系建設,以及實現經濟社會發展從資源要素推動型向科技創新驅動型轉變等方面都具有獨特作用。創新研發是中小企業長期發展,并提高核心競爭力的關鍵所在。然而,在科技創新過程中,中小企業也存在許多制約因素,困難也最為突出。財稅政策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是國際上的通行做法,其在國家促進中小企業發展的一攬子政策體系中具有重要地位。本文分析了財稅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的理論演進,并結合現實問題探討基本原則和完善思路。
在古典經濟學派那里,我們看不到政府應以財稅支持科技創新的明確論述。凱恩斯主義提出,為使經濟運行達到充分就業的產量水平,政府應采取相應的宏觀經濟政策(主要是財政政策) 對經濟進行調控。作為一種推動和制約國民經濟協調運轉的動力因子和控制系統,市場機制是一種利益調節機制,具有較高效率。在市場經濟體制下,經由自由競爭和理性經濟人的自由選擇,市場能夠自動地實現對全社會資源的優化配置,但是當產業結構、市場結構和企業結構面對失衡,即出現市場失靈時,需要國家通過財稅和金融政策,將其掌握或控制的有限資源適時配置到社會發展急需的領域,從而實現經濟和社會效益的最大化。在中小企業科技創新活動中,市場失靈主要表現為:一是不確定性和風險。風險作為市場的“警示器”通過展示未來市場價格的不確定性為企業的生存、發展和收益帶來機遇和挑戰,也對創新的實現帶來巨大的潛在成本和障礙,而中小企業由于不具備大企業那樣足夠的資金和資源實力,依靠自身能力很難開展或持續開展技術創新活動,尤其是探索式創新活動,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了創新的發生。同時,銀行也同樣缺少向從事科技創新活動的中小企業貸款的積極性。因此,那些能夠為科技創新提供機會或降低創新風險的企業資源對于科技創新的產生具有重要作用[1]。相關財稅政策可有效分擔金融機構貸款風險,降低風險損失成本,緩解金融排斥,進一步助推中小企業科技創新走出融資困境。二是外部性。外部性最初由馬歇爾提出[2],后經庇古、楊格、鮑莫爾、科斯等人發展,現己趨于成熟和完善,成為新古典經濟學主張政府干預經濟的理論基礎。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科技創新活動中的知識、技術溢出效應,使企業在得到與該活動相關經濟收益的同時,也為全社會獲取更大的收益提供了可能,這是大多數國家對創新活動及其成果給予財政政策激勵的首要原因[3]。價格溢出效應和知識溢出效應的存在,將極大地減少技術創新活動中探索式創新收益,也相應造成了市場失靈,并進而促使企業通過技術模仿采取“搭便車”或實行逐步改進現有產品的利用式創新行為,而不愿主動進行探索式創新活動[4]。因此,針對這類企業為社會帶來的正外部性,或說是技術創新的正向溢出效應[5],政府可采取專項資金、政府采購、稅收優惠、金融政策等適當的支持方式,對其創新投入和溢出效應給予合理補償,從而增加企業創新收益,激發企業探索式創新動力和熱情,并對技術研發的“搭便車”行為制定相應的懲戒措施。可見,市場優化資源配置的功能需要一定的條件,政府的宏觀調控措施可以彌補市場失靈的缺陷。
優化產業結構說力主政府在支持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新興產業發展中發揮引導和激勵作用。配第最先注意到產業結構差異與各國經濟發展階段的差異緊密相關,認為一國為實現趕超和保持領先地位,就要實現產業結構由低級向高級的適時轉換[6];克拉克考察產業結構演進的一般趨勢,完善了三次產業的分類法,揭示出三大產業由低級向高級轉變,以及人均收入變化引起勞動力流動的規律[7];庫茲涅茨進一步研究了產業結構的演進規則,闡明產業結構升級的關鍵在于:資源從生產率較低的部門向更高部門轉移,從而使得經濟整體的資源配置效率得以提高[8]。
同時,政府規制被界定為一種法規,因產業需要而產生,并為保護產業利益而服務[9],是政府控制眾多私人力量的法律形式之一,也是政府判斷對市場判斷的決然取代[10]。產業結構調整、產業優化升級是以科技創新為動力的。目前我國正處在工業化中期的后半階段,將逐步實現工業經濟向服務經濟轉型,隨著經濟增速下降,產業結構調整正進入關鍵期?;谑袌雠渲觅Y源的決定性作用,政府采取不同的產業政策、財稅政策、金融政策等,能夠更好更積極地發揮引導作用,推動產業結構合理化,實現資源優化配置。
如果說彌補市場失靈和優化產業結構主要涉及宏觀經濟層面,那么強化資源基礎和提升功能效率則主要指向企業微觀視角。強化資源基礎說是助推中小企業科技創新的微觀理論基礎,主要解決企業資源基礎的強化或增進問題,尤其是融資困境或資金保障問題。企業都有其內部的和外在的資源優勢,只有充分挖掘和利用這些資源,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根據資源基礎理論,企業作為管理單元,同時也是一個生產性資源的集合體[11],其內部所獨具的異質性資源和能力是競爭優勢的源泉[12],是導致其獲利能力差異的重要因素,也是企業能夠得到經濟租金的主要原因。短期內,企業競爭力由產品的質量和性能所決定,但在長期內起決定作用的卻是核心競爭力;只有在資源、知識和能力同時符合珍貴、異質、不可模仿和難以替代的標準時,才能上升為企業核心競爭力,并成為企業持續的競爭優勢[13]。而且,為獲得持續競爭優勢,企業除擁有和獲取優勢資源外還應具備對資源的整合、利用和再分配等能力[14]。資源基礎模型的層次依次為:資源-能力-競爭優勢-行業選擇-戰略制定和實施。因此,在全球化和信息化時代,企業提高生產率,保持持續競爭優勢所需具備的一個重要條件是要能有效地獲取并整合利用內外部資源。資源基礎理論將目標集中在資源的特性和戰略要素市場上,以此來解釋中小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優勢和相互間的差異,認為各種資源具有多種用途,其中又以貨幣資金為最。金融信息不對稱理論、規模匹配理論、成長周期理論和“麥克米倫缺口”理論[15],分別從影響企業信貸配給的直接原因、銀行貸款與其規模的相關性、企業在發展歷程的各階段面臨著不同的資金需求和因資金需求得不到滿足而對發展構成的制約等方面,論證了中小企業資金獲得的重要性和艱難性,揭示了融資困境問題始終是困擾中小企業生存和發展的一大難題,伴隨和貫穿在中小企業產生、發展和成長的整個過程。因此,作為公共服務的供給者,政府利用其所掌控和支配的稀缺創新資源,可為中小企業科技創新提供必備而重要的物質基礎,彌補創新資源和創新動力的不足,以此推動創新活動的順利開展與探索式創新能力的提升[16]。我國目前仍然存在著對信貸資金供給和資金配置的博弈,中小企業信貸供給尚不能充分滿足其資金需求,金融資源整體性最優的帕累托均衡也未能完全實現。因此,財稅政策的支持,以及財政、金融政策的協調配合顯得尤為重要。
功能效率伴隨著科學管理的產生而出現,是科學管理的重要內容和基本原則。中小企業的出現為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一個更為廣闊的舞臺,同時也為新管理方式的產生奠定了堅實基礎。企業制度更迭變遷的內驅力就是源于對更高功能效率自然追求的結果。作為選擇管理模式的根本標準,能否有效提升功能效率是企業管理制度興衰的重要標志,同樣也是制約企業管理績效和管理效益的重要原因。為達到公司治理的目標,企業需要內部治理機制和外部治理機制的同時運作。一方面,為實現公司內部機制的良治,公司治理應當具備民主性、問責性、透明度、尊重股東價值、弘揚股東平等精神、強化公司社會責任等實質性要點[17]。另一方面,《公司法》設置的外部治理機制是內部治理機制缺陷的彌補措施,主要包括法制保障、監督制度、信息披露制度等,其中法制保障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因為公平的競爭市場和治理環境源于健全的法制。外部治理機制的缺失是當前我國公司治理機制構建的“軟肋”。內生性制度安排的特點又意味著,對應于各種不同的外部治理條件,總能產生與之相適應的相對有效的內部治理模式[18]。法律基礎和市場監督機制有助于增強理性經濟人預期的確定性和穩定性、提升工作效率、優化管理方式,并監督高管治理行為、保障股東權益、解決公司治理矛盾、提高公司治理效率等。
財稅政策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也是一種基本制度安排,有利于優化公司治理模式、提升企業功能效率。同時,法律法規制度勢必也對企業提出進一步完善內部控制規范體系的要求,以確保相關機構在增加資金供給、投資,提供保險時,注重對企業財務報表的審核、債務重組的審計與資產審查等,從而降低債權人借貸風險,也促使企業完善公司治理。
科技創新和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歷來是發展經濟學研究的熱點問題。歷史上,科技創新促進經濟增長的傳導機制經歷了由外生因素到內生因素轉變的過程。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之父配第早就指出,技術進步和資本能夠增加人均產出(勞動生產率),勞動人口(勞動力) 及高技能勞動者(人力資本) 的數量對國家財富具有重要意義。熊彼特在《經濟發展理論》中提出的“創新理論”,第一次將創新視為現代經濟增長的核心,就含有科學技術是經濟發展主要動力的思想[19]。新熊彼特學派認為小型企業、新興公司在當代經濟發展中的創新作用更大,因為它們在創造性地嘗試新思想、新技術、新產品,進而促進經濟發展和就業提升。哈羅德——多馬經濟增長模型和新古典經濟增長模型將技術進步作為外生因素,通過總量生產函數將其納入經濟系統,闡述了技術進步是經濟長期持續增長的原因[20]。自20 世紀80 年代中期以來,隨著以美國經濟學家羅默和盧卡斯為代表的“新增長理論”的出現,經濟增長理論又重新煥發生機,為經濟持續、長期增長找到了可靠的源泉和動力。羅默的技術進步內生增長模型通過對傳統的發展模式進行批判,認為經濟是能夠不依賴外力推動而實現持續增長的,該模型的基礎主要有:內生技術進步和技術創新活動是經濟增長的核心;大部分技術進步是出于市場激勵而導致的有意識行為的結果[21]。盧卡斯將人力資源理論引入到新增長理論之中,其人力資本溢出模型均衡方程指出,經濟增長率與研發部門的生產率成正比,也與人力資本存量成正比,知識和人力資本如同物質資源一樣是生產要素;人力資本不僅是高新技術企業最重要的資源,而且也是其生存與發展的決定性因素[22],人的知識、技能和體力等人力資本是促進國民經濟增長的主要原因[23]。從財稅政策的作用看,政府資助和稅收優惠為主的財政政策是西方國家對創新激勵廣泛應用的政策手段[24],它通過影響企業家行為,鼓勵企業家承擔風險,從而產生新觀念來鼓勵創新活動,支持經濟的長期增長[25];財政政策可保證以更高效率促進連續創新并加快經濟增長,其中較低的所得稅率對企業家活動具有潛在效應,有利于促進經濟中“破壞性”創新活動的發生。
人口紅利、經濟新常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一帶一路”建設等理論是財稅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的社會經濟現實理論基礎。首先,人口紅利理論指出,“劉易斯拐點”的出現是人口紅利逐漸消失的前兆。在工業化進程中,隨著農村富余勞動力向非農產業的逐步轉移,農村富余勞動力逐漸減少,最終將達到瓶頸狀態。生育率指標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機制是通過對經濟增長的穩態水平施加作用進而改變經濟增長結果的。勞動年齡人口規模和比重的下降,意味著我國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開始喪失,支持經濟高速增長的人口紅利因素逐漸減少,表明我國已進入“后人口紅利”時代。與人口紅利相對應的人才紅利就是人力資源收益減去人力資本投資。
其次,從經濟新常態到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彰顯了我國新時代治國理政的新理念新思想新戰略的科學思維,反映了黨中央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偉大創新。當前我國市場競爭的特點正逐步轉向質量型、差異化為主的競爭。與舊常態靠低成本來驅動不同,經濟新常態以集約型、質量型促進經濟發展,是在經濟結構對稱態基礎上的經濟可持續發展,是強調調結構穩增長的經濟,而非總量經濟,要求以增長促發展,以發展促增長,將經濟發展動力從以前的依靠要素驅動、投資驅動逐步轉向轉型升級、生產率提升和開拓創新上來[26]。國民經濟的平穩發展取決于經濟活動中供給和需求的相對平衡,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核心是激活生產要素,提高全要素生產率,使供給體系更好地適應需求結構的變化,其根本目的在于提高社會生產力水平,并提升經濟增長的質量和數量。2018 年底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認為,我國經濟運行主要矛盾仍然是結構性的,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供給側,必須堅持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不動搖。
再次,“一帶一路”是在后金融危機時代,作為世界經濟增長火車頭的中國,將自身的產能優勢、技術與資金優勢、經驗與模式優勢轉化為市場與合作優勢,實行全方位開放的一大創新。通過“一帶一路”建設共同分享中國改革發展紅利、中國發展的經驗和教訓。中國將著力推動沿線國家間實現合作與對話,建立更加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發展伙伴關系,夯實世界經濟長期穩定發展的基礎[27]??萍紕撔率切聲r代“一帶一路”建設的基石和可持續發展的利器。
新常態是新時代在經濟學領域的表述,新常態下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我國的對內經濟發展戰略,推動經濟長期增長要靠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構建好中國特色的國家創新體系,而新常態下的“一帶一路”則是對外開放倡議[28]。適應和引領經濟發展新常態,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破解發展難題,厚植發展優勢,貫徹五大發展理念,根本要靠科技創新。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核心是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截至目前為止,以全要素生產率作為衡量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和劃分經濟增長方式的判斷標準仍是一個有較高認可度的指標。增加勞動要素供給的生育政策調整可在一定程度上減弱勞動年齡人口比重下降對經濟增長的不利影響,但實現經濟持續增長的關鍵因素是顯著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增長速度[29]。釋放創新紅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戰略,挖掘人口紅利空間,促進技術進步,真正實現由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和全要素生產率提高轉變是中國經濟的核心所在。財稅支持科技創新必須與這個目標相一致,才能體現政府選擇性決策后政策實施機制的有效性,使支持政策起到應有的作用。
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問題一直是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問題,兩者在資源配置中各有其優勢和缺陷,要根據內在屬性取長補短、優勢互補。在中小企業科技創新活動中,需要充分發揮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的作用來彌補市場調節的不足,將公共財政的導向激勵和市場引領結合起來,處理好市場“決定作用”和政府“更好作用”之間的關系。一方面,市場經濟最本質的特征是資源配置的市場化。任何制度安排和制度改進必須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發展要求,建立在競爭市場效率基礎上,在市場決定性作用的前提下進行。另一方面,市場經濟又是一種需要有治理結構安排的制度,實現有效治理是確保順暢運行的條件。規范的市場經濟和法制保障都是基本經濟制度的必要條件。政府作用主要應體現為彌補市場失靈,彌合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的背離和偏差,因此具有補充性。政府規制和法制化建設用于協調政府和市場之間的關系,確保市場活動沿著社會預期的軌道進行。法治、責任與服務是現代政府的三大理念,促進政府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是對政府建設和政府管理提出的新要求、新任務。因此,既要彰顯市場引領作用,也要突出政策的導向激勵功能,發揮財稅政策調控的引導和杠桿作用,將政策目標指向降低創新風險和扶持創業政策上來。營造良好的環境和氛圍,有效降低科技創新可能帶來的風險,減少在初創期的諸多不確定性,產生綜合效益。
十九大報告強調要“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必須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把提高供給體系質量作為主攻方向,顯著增強我國經濟質量優勢”,為下一步改革指明了方向。中小企業是科技創新的重要載體,新時代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一項重要內容是推動中小企業科技創新。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當前我國政府經濟管理工作的主線,財稅支持科技創新與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目標相一致是財政政策服務現實經濟的體現。供給側主要有勞動力、土地、資本、制度創造等要素。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旨在調整經濟結構,使要素實現最優配置,提升經濟增長的質量和數量,使供給體系能夠更好地適應需求結構的變化。
財稅扶持科技創新政策只有堅持連續性和實效性基本原則,通過系統而縝密的頂層設計,加強政策銜接、統籌運作和協調管理,才能實現可持續性,最終形成一種長效性的引導支撐體系,同時也為企業提升功能效率奠定制度基礎。政策連續性是指所制定的某項基本財政政策,不因時間的變換和執政人的更迭而變更或中止。要求先期政策在后期能被采用和延續下來,而后期政策也可以以前期的情況為參考。實效性是指政策實施的可行性和實施效果的目的性,要求各項政策設計不但應實事求是、量力而行,而且要科學合理,效果顯著。穩定性較差、頻繁變動的政策效應和政策績效必然較低;實效性則要求改革應與現實經濟發展的需求相結合。財稅制度的制定、實施和改革事關整個國民經濟的發展是否健康、協調、可持續,涉及到多方相關利益的調整。財稅運動有其自身的規律,保持政策的連續性和穩定性有利于產生持續的激勵和示范效應,并穩定市場預期。
財稅扶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綜合設計,財稅、金融等多政策主體共同發力,各政策工具統籌安排、綜合推進、協同運作。只有在各政策工具間建立協調機制,形成支持創新的完善體制和機制,才能產生政策合力效應,達到和諧共贏的目的。依據資源基礎說,政府購買、財政補貼、利息減免和稅收優惠等政策支持可有效增進企業資源基礎。政策的統籌協調主要體現為三方面:財稅、金融等政策主體間的協調、財稅政策內部關系的協調和國際間的協調?,F實世界中的政府經濟政策面臨多方面的協調和適應性問題,不但涉及國家政策、社會環境、企事業單位等多主體的配合,而且在財稅政策內部也存在對研發費用、技術先進型服務企業和衡量職工技術素質標準等規定的銜接,此外還包括企業主體于不同稅收管轄區之間的國際協調性。為改變現行各政策手段協同性較差的狀況,需要建立科學協調機制,充分考慮多主體、多因素的相互協作效應和聯動效應,特別是要與金融政策密切配合,并與創業教育、人才需求和產業規劃等相關政策統一協調。毫無疑問,政府在政策統籌協調中起著關鍵作用。
科技創新能力已越來越成為綜合國力競爭的決定性因素。科技人才和知識型員工是創新行為的主體,是科技創新活動的基礎性支撐,是經濟社會發展的第一資源,也是財稅政策激勵的主體,企業科技創新成功的最關鍵因素是高素質創新人才,因此必須最大限度激發和釋放科技人才創新創業活力??萍嫉母偁帤w根到底是人才的競爭,人才是創新過程中最為活躍、最為積極的因素。未來經濟增長的根本動力將是人力資本,未來企業科技創新對人力資本的依賴也將更為明顯。良好的創新環境可以孕育和造就出一大批優秀的創新企業和創新人才。國家出臺創新創業的財稅政策可達到影響本國研發水平、人力資本積累,并達到鼓勵自主創新創業,激發創新潛能和創新活力的目的。從財稅政策支持科技創新的領域看,涉及到人才引進、知識產權、成果轉化、平臺搭建、產業培育、稅收優惠、科技金融等方面,通過對科技創新群體提供必要的保障和機會,扶持創新創業人才隊伍,能夠提升鼓勵承擔創新風險的核心價值,影響企業家行為,激發企業家創新意識,挖掘企業家潛能,為承擔風險制造積極壓力;通過支持建設科技創新基地、培育和完善科技創新體系、優化成果轉化激勵機制,能夠充分釋放創新潛力和活力,形成一種創新創效、人人爭先的良好科技創新氛圍和長效機制。
財稅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機制有著多維、復雜的結構關系和運行方式,對其研究涉及到多種理論體系,由此決定了問題、原因的多面性,以及解決問題的難度。目前尚未有任何一種現成的理論能夠全面合理地解釋政府支持企業創新的過程與內在機理,因此,財稅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的理論基礎可視為眾多經典理論的“集合體”。然而,各相關理論之間并非彼此孤立,而是相互聯系的,它們共同指導和推動企業科技創新實踐。政府對企業技術創新溢出效應的補償,以及為企業創新所提供的各種政策、服務等,作為有形和無形的資源,能夠激發企業創新動力,提升企業創新能力[30]。從政策層面講,財稅激勵科技創新制度是我國長期堅持的一項重要制度,也是黨和國家激勵自主創新、激發人才活力、營造良好創新環境的一項重要舉措。各級政府應圍繞制度供給、財稅支持、拓寬投融資渠道、激發創新活力、人才培養引進和規劃實施保障等加快推進。
利益是一切經濟活動的源泉和動力,但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在本質上是一致的。作為政府的一個選擇性政策,財稅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以僅靠市場自發調節的產業結構無法有效實現某些合意目標為邏輯前提。根據微觀經濟學價格理論,財政政策設計可從供需兩方面通過影響利潤和價格引導經濟活動主體的生產與消費行為。財稅激勵機制激發了行為人的動機和主動性,促使其為實現自己利益的目標而努力工作。在現實情況下,政府應努力提高政策識別力和信息收集處理能力,確保政策的針對性和可行性;建立有效的激勵相容約束機制,以政府購買、財政補貼、稅收優惠、懲戒限制等措施理性地規范、激勵、調節和引導市場主體行為,而不是使企業和個人產生“激勵———反應”效應,或出現向政府選定的技術路線方向的“蜂擁效應”和迎合行為[31]。
適應新常態下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要堅持以新發展理念為引領加快推進科技創新,助推產業轉型升級;通過在全社會層面營造理解、重視、支持創新的良好氛圍,為創新創業提供便利條件,搭建廣闊舞臺。
財稅政策的連續性和實效性要求,政策必須具有較強的針對性、可操作性和及時性,能夠目標明確、對癥下藥、精準發力、保障有力、措施得當并扎實推進,力求取得成效,最終能夠形成引領和帶動作用。針對當前政策設計的立法層級較低和穩定性較差的情況,要以連續性和實效性為原則進行改革和政策優化,進一步加快立法進程,提高政策的規范性和穩定性;政策一旦頒行,就應保持相對穩定,抓住改革的關鍵時機,緊抓實施落實,確保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的改革順利推行、取得實效;已成熟的政策要盡快推廣,尚未成熟的應抓好試點;結合經濟社會發展、產業轉型和科技進步的現實情況,進行財稅優惠政策的適時調整。要將創新宏觀調控與推進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更加精準有效地實施定向調控和相機調控;財政補貼的資金數量應與市場行為主體的具體項目和時效性聯系起來;財政專項資金撥款所體現的政策鼓勵、補貼、援助、救濟等,要能體現出科技創新政策目標的精準要求,并準確而及時撥款到位等。
針對當前宏觀政策工具間有效搭配不足的情況,需用財稅、金融政策的“加減法”來換得市場活力的“乘法”。政策設計要解決貸款、工商注冊、公共服務平臺等方面的問題,推動財稅、金融體系協同發力。在社會層面,推動社會機構致力于提供培訓、統籌資源,建立完善的風險投資機制,進一步激發中小企業和科技人才創新的活力和積極性。社會教育培訓機構、創業服務企業、行業協會等可以開發適宜的科技創新創業培訓項目,提高培訓的針對性和有效性,以多種方式提供資金支持,如設立重點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的天使投資和投資風險基金等。以系統觀念立足科技人才培養、科技研發和科技成果轉化等整個科技發展過程進行頂層設計,刪繁就簡、配套銜接;對類同的概念和規則統一規范,整合標準,合并“同類項”[32]。
在具體政策設計中,財稅為鼓勵企業增加科技創新研發投入和降低研發風險,在財政投入上,總體上可采取投資虧損津貼、技術開發補助、創新創業投資補貼以及科技基金等補貼形式;在補貼對象上應選擇研發投入占總收入達到一定比例的科技型中小企業,并設立多層次、多形式的自主創新專項基金制度,如建立自主創新產業發展專項資金、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專項資金;在結構上應實行精準支付傾斜政策,助力優化科技經費結構及比例關系,并針對我國科技投入重研發、輕中試和產業化的狀況,需逐步加大后兩個階段的投入比重等。為加大對科技創新人才的財政激勵效應,可重點支持高校建立針對“雙創”師生的獎勵基金和獎學金制度;建立科技創新失敗人員優先救助制度,將之納入失業保障管理體系,并健全因創業失敗而致生活嚴重困難者的貧困救濟機制。在稅制設計中,應適當簡化歸并政策種類,通過簡化稅制提高管理效率,并避免對市場主體造成過多的人為分割;進一步提高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比例的同時,強化“負面清單”管理方式,淡化正列舉方式對可加計扣除研發費用的約束,以靈活多變的優惠政策增強科技創新效果;積極通過國際稅收論壇、多邊稅收協定等平臺機制,推進納入政策范圍的各企業主體類型在不同稅收管轄區間的協調,并促使各國知識產權相關所得稅政策的相對統一。同時,對科技創新人才納稅困難者,應允許其延期繳納,對創辦科技型中小企業直接參與政府采購項目招投標活動的,在評審時可給予一定比例的優惠扣除;進一步完善股權激勵與技術成果投資入股,以及股票期權、股權期權、股權獎勵等針對科技創新人才的個人所得稅遞延納稅政策;對吸納科技研發人員的企業可實行獎勵性加計扣除等特殊優惠;允許經認定的技術秘密投資入股可享受技術成果投資入股遞延納稅優惠政策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