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是無形畫，畫是有形詩”

顏景輝 宋珊琳

摘 要：王維不僅是唐朝杰出的山水田園詩人。也是水墨山水畫的開創者。他的詩歌蘊含著畫意，而他的山水畫中又充滿著詩情。他的田園詩和山水畫清新淡雅，具有空靈，恬淡的意境之美，這是他所追求的禪宗精神和田園情趣的流露和審美取向的表現。

關鍵詞：田園詩;水墨山水;禪宗;意境

被世人稱為“詩佛”的王維，不僅以田園詩聞名于世，并且通音律，工書法，精繪畫，是一個曠世奇才。

王維生活的時代是在鼎盛的大唐時期，佛教在當時發展到登峰造極的抵補。王維的一生都和禪宗有著密切的聯系。他的母親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從小王維就受到了母親的影響。年輕時的他仕途順利，奈何歷經官場和生活的失意，回歸山野自然，參禪悟道，過著半官半隱的生活。他以宗教慰籍心靈，寄情于山水，尋求精神的寄托。他把對大自然的感情全部融入到詩句和繪畫之中，通過詩畫來表達情意。他詩中有畫，畫中有意，意中有境，境中有情，山水畫和田園詩因為有了情，就有了靈魂。王維的詩畫，受禪宗思想的影響，恬淡、閑雅，遠離喧囂塵世的紛擾，追求超然寧靜的心靈歸宿。詩和畫雖然表現形式不同，但都是作者心境的流露和審美取向的表現。他的詩畫成為了他心靈洗滌與安逸的寄托。

王維的詩歌也大多體現一種“禪”意，人置身世外，淡泊，寧靜，與官場隔斷，種豆南山，心境閑適而超然。《山居秋暝》就是他的代表作之一。“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詩句描寫了秋雨過后傍晚時分山村的旖旎風光和山居村民的淳樸風尚，表現了詩人對寄情山水和歸影山林的渴望之情。詩作將自然美和人文美相結合，“空山雨后”、“松間明月”、“石上清泉”，“浣女歸笑”，“漁過荷蓮”，像是一幅幅優美的圖畫連接在一起，構筑了恬淡，優美的意境。“空山”兩字表明人跡罕至，但因是雨后，周圍的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皓月當空，林間的松影攢動，山泉清冽，月下青松，石上清泉，描繪了好一片清新自然，世外桃源般的自然風光。浣女歸，漁舟動，洗完衣服的姑娘們乘坐漁舟回來，打破了夜晚荷塘的寧靜，但也為荷塘增添了一點“動靜”，世外桃源再加上一點人間的煙火氣息，這不正是詩人所尋覓的理想生活嗎？

王維以“禪”入詩，靜心觀照自然，既有寫景，也有寫人，以物芳而明志潔，以人和而望政通。他的山水詩澄澈清明、清新雅致，體現了淡泊、超然的精神追求。

王維的水墨山水是中國傳統山水繪畫由“青綠上水”走向”水墨山水“的重要轉折。他早年學習李思訓和吳道子的繪畫，但又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他的畫面清麗、淡雅，去除了青綠的形式，只保留簡單的黑白，通過墨色的濃淡、干濕來表現山水景致，體現個人的心境和意趣。在他筆下的山坡、村舍、野舟、小橋、白雪、無不體現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隱逸之心。王維的山水繪畫也如同他的詩一樣蘊含著禪意，他開啟了中國傳統繪畫的水墨時代，這和他后半生的歸隱生活，虔心修佛有著密切的聯系。禪宗思想不但影響著他的世界觀和人生觀，也影響著他的文學和藝術作品。王維留傳下來的詩作較多，但是現存于世的繪畫真跡幾乎沒有。據宋代的《宣和畫譜》中記載，當時御府中王維的畫作藏品多達一百多幅。但歷經歲月的輾轉，真跡是否還存于塵世或藏于何處至今是一個未解之謎。傳世的《雪溪圖》、《江干雪霽圖》也被專家們認定為后人的摹本。雖然我們已經無法直接觀賞到王維的原作，但是依然可以從摹本、他的畫論、詩歌以及后人對他的評價中可以體味王維繪畫作品的藝術風貌。

從他著名的《雪溪圖》中我們可以看到畫面以水墨渲染為主，繽紛、絢爛的世界在王維的筆下變成了黑白二色，他用水墨表現了平淡、空寂的禪意空間。全圖采用了俯視的觀景視角，透視嚴謹。王維喜用平遠的手法對畫面進行布局，整幅畫面分為遠景、中景、近景三部分。近處有覆著白雪的小橋、道路、山石和屋舍。河水的岸邊似是一家村店，村店后面的五、六棵樹葉已凋零的老樹，更是為畫面平添了幾分“蕭疏”的意境。中景處的河面上撐篙人泛舟而上，把視域引入了更為深遠的對岸。遠景處稀落的村舍掩映在被茫茫白雪覆蓋的山坡中。畫面中不光有景還有人，人和景形成了動和靜的對比，動和靜又渾然一體。禪宗所崇尚的“寂”并不是死寂，而是基于生命的宇宙萬物間的和諧和靜謐。畫面中空靈而淡遠的意境，恰是王維對清心寡欲的精神境界的追求。

王維在他的《山水論》和《山水訣》中提出了：“水墨為上”的繪畫觀點。他認為水墨色彩單一，愈是單一的色彩愈是可以表現出世界的無窮之色。而水墨寡淡、質樸的特點最適宜體現“空”、“寂”的禪意。在《雪溪圖》中王維突出了筆與墨的雙重作用。用俊秀、勁爽的筆法勾勒樹枝、村舍、茅屋、山石，幾乎不做皴擦，而用深淺不一的墨色渲染出景物的遠近、濃淡、虛實、明暗。把墨分成“五色”，他用水調節墨的干濕濃淡，使之產生豐富的層次。

王維在他的山水創作中創造了“破墨法”，即趁一墨色未干時，施以另一墨色，用濃墨破淡墨，用淡墨破濃墨，用濕破干，使之渾然一體，素雅清淡之中蘊含著豐富的變化。王維用“水墨渲染”和“破墨法”來表現雪景，更是突出了畫面的清冷和寒意，體現了清幽、空靈的意境。王維喜歡畫雪，《雪溪圖》中皚皚的白雪也是象征了自己像雪一樣高潔的境界。王維的水墨畫和他的山水詩一樣，是作者無意于官場的爭斗轉而寄情于田園山水意趣的心境，也是唐代文人士大夫開始用禪宗的思維方式思考人與自然乃至宇宙本體的關系，他為此后水墨山水的發展做了積極的探索。

王維的詩畫作品中充滿著詩情和畫意。蘇東坡曾這樣評價王維的詩畫藝術：“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王維把詩歌寄情于山水之中，情景交融;他的山水畫中又蘊含著詩的韻味。詩畫同律，更是詩畫意境一致性的體現，是作者心境意趣的自然流露。

“詩是無形畫，畫是有形詩”。

參考文獻：

[1]王伯敏.中國美術通史[M].山東教育出版社，1987.

[2]王世德.禪宗與文藝美學相通的探索[J].宗教學研究，1998.

[3]曹愛華.王維在唐代畫界名不顯時的原因分析[J]. 南京藝術學院學報，2017 .

作者簡介：

顏景輝，杭州電子科技大學在讀學生。

宋珊琳，杭州電子科技大學人文藝術與數字媒體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