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檸檬香

沃洛妮加·達伊曼 孫開元

每到這時，我就會把一只光亮的藍色鐵桶放在前院，往里面裝進漂亮的檸檬，再給鄰居們寫下一個告示牌：“喜歡就拿——為了紀念格蕾西和比爾。”

一天，我在馬路邊上一所鄰居的房子前看到一個鐵桶，里面裝的都是顏色鮮黃、沒有半點瑕疵的檸檬。桶邊上靠著一塊手寫的告示牌，上面寫著：“免費檸檬，喜歡就拿。”

我隨手拿了兩個誘人的檸檬，而這位陌生鄰居的慷慨也讓我開心了很久。于是回到家坐下來，找出最好的筆和紙，工工整整地寫了一封感謝信，但是沒留下我的姓名和地址。在下一次經過那所“檸檬屋”時，我把這封信投進了屋子門口的信箱。

一個星期后，我在報紙上發現了一篇文章，標題是《美意檸檬》，文章寫道：“今年我們的檸檬大豐收，我不想浪費了，就把它們裝在桶里，放在房前免費送給過路人。幾天前，我收到了一封字體優美的信，寫信人感謝我送的檸檬，但是沒留名字和地址。收到這封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讓我感到欣慰至極。現在我通過報紙，感謝那位匿名朋友給我帶來的快樂。”

我知道這篇文章是我的那位鄰居寫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暖流，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善意交流竟然對我們兩個從沒見過面的人產生了這樣大的影響。

我每天出門都會從那所房子前路過，一天，我看到一個身材弱小的老太太正站在她家門口的信箱前。我們朝對方互相微笑了一下，我對她說了聲“你好”，然后夸贊著她的房子和花園很漂亮。“那是我丈夫比爾設計的房子，也是他蓋起來的，他最喜歡的是花園，”老太太說，“但是他去年去世了，我只好雇了個園工來管理花園。”

停了一會兒，她看了看四周說：“只要來到這座花園里，我就感覺比爾還活在身邊似的。”

聽到這里，我的眼淚差點兒流出來，我想告訴這位名叫格蕾西的可愛的老太太，我就是那個給她寫感謝信的人。但不知為什么，我沒說出口。

一個多星期后，我看到鄰居的房子前面更熱鬧了，人來車往的很是忙碌。又過了幾天，我驚訝地看到一輛搬家車停在了路邊，一位衣著整潔的中年女士正站在房子前打電話。走近了一些之后，我聽到她說：“媽媽永遠不會同意我把這所房子賣掉，我自己也舍不得。”

她轉身朝房子走了過去，我聽不到她后面的話了，但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格蕾西老太太可能出了什么事。

我等著那位女士打完了電話，走過去問她：“冒昧地問一下，格蕾西還好嗎？”女士的目光黯淡了下來，輕聲回答：“上個星期，我媽媽在睡夢中安詳地走了。”

“很遺憾聽到你的不幸。”我沒想到格蕾西的去世會讓我這樣傷心，我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沉默了許久之后，我把檸檬的事告訴了格蕾西的女兒。“原來是你啊！”她叫了起來，“媽媽跟我說過那封信的事……你不知道那封信對她來說是多么有意義！”

我參加了格蕾西的葬禮，也見到了她的其他一些家人和朋友。通過他們的回憶，我對我的這位“檸檬女士”有了更深的了解。

從那以后，我和格蕾西的女兒薩拉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因為薩拉不打算賣掉那所房子，我就和她商量，把房子租了下來。

現在，我住進了這所飄散著淡淡清香的“檸檬屋”，親手照管起了格蕾西和比爾的花園。花園里種的一棵檸檬樹每年都會結出豐碩的果實，每到這時，我就會把一只光亮的藍色鐵桶放在前院，往里面裝進漂亮的檸檬，再給鄰居們寫下一個告示牌：“喜歡就拿——為了紀念格蕾西和比爾。”

杜新宇摘自《夠得著的幸福才是你的》（煤炭工業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