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河

李文顯

西安城東邊的灞河，那是我從陌生開始，到熟悉、喜歡、討厭、煩惱、猶豫過的地方。那里有我最美好的回憶，憧憬未來也是從灞河開始的。二十多年前的灞河，百瘡累累，人為的挖創，那可真是溝壑叢生，就連小草也難以生存。河床曲折蜿蜒，河水濁黑，還有一股刺鼻子的氣味，更不用說河的兩岸，小村小鎮也是一片狼藉。

我剛到西航花園，常常愛到河邊，走在羊腸小道上，去看日出日落。早晨，地平線上嫩紅嫩紅的太陽冉冉升起。我迎著太陽的光輝，領略東方光芒迸發的奇觀，享受著自然的瞬息萬變。那草尖上的晶瑩露珠，一閃一閃亮晶晶，像滿天的小星星。慢慢地露珠又沒有了，隱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太陽已全出來了，難道太陽把露珠帶走了？此時灞河里金光燦爛，灞河把太陽裝進了河里。

下午我又去看日落，不過我是帶著眼睛看的，把這美景寫進了書里，以后還可以欣賞。同去看景的還有攝影師，他們把瞬間咔嚓一聲裝進了相機里。太陽西落時大得出奇，好像我們就在太陽旁邊。日落時非常壯觀，太陽由橙黃變為橘紅，西邊的天空一片紅暈。灞河里面也有太陽的余暉，太陽緩緩落了，落得那么莊嚴，余暉更加閃亮，就好像太陽落在了灞河里。

灞河是秦嶺水系，巍峨秦嶺能一覽眾山之小，像一群雄獅以排山倒海之勢在八百里秦川邊戛然而止。清澈可鑒的小椒溪流，編辮成灞河，流淌著秦嶺的霸氣。灞橋有說不完的事兒，灞柳的陰影，像樹上的葉子凋謝，像灞河流水一去不復返，像天上的流星雨一樣，從天上閃亮地劃過，對某些人那是刻骨銘心。翻滾的灞河流水，見證了太陽和月亮的光芒。

我在西航花園住了二十多年，眼見一張張宏偉壯觀的藍圖變成現實。我目睹了灞河“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灞河邊的小村小鎮，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總會走。隨著一棟棟樓房拔地而起，小區多了，人也多了。之前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如今繁華昌盛。歐亞經濟論壇、摩托艇世錦賽、一年一度的龍舟賽、世界園藝博覽會，使灞河兩岸蓬蓽生輝。灞河上一段一段的滾水壩，嘩嘩的流水引來小河鷗、野鴨子和小鳥追逐、嬉戲、覓食。河面上，片葉小舟、小艇也在嘻哈著，河的兩邊有漢白玉護欄和小道，石砌的陡坡上有樹木花草陪襯著，那里也是我去散步的地方。

灞河上的橋一天天地多了，灞一、灞二、灞十三，鐵路高速、低速貨運橋，公路高速、低速貨運橋，那些房車、公交車、小轎車與四輪貨車，東來了、西去了，南來北往，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最牛、最漂亮的橋在灞河入渭處，您自駕游一游就知道這橋的霸氣，西安名勝古跡都雕刻在橋上的走廊里。我去觀景時腳都走大了，下次去一定騎上單車過一下癮，當然最好還是自駕游痛快。濕地園林，純天然氧吧，灞河、渭河融為一體，有看不完的奇妙風景和灞河雍容大氣的場面。

當我漫步在灞河邊的小道上，呼吸著河邊的空氣，感覺通透多了。看那一朵朵郁金香隨風飄動，聽那動車一陣風呼嘯而過，小鳥飛來飛去，輕快又靈動地從水面上掠過，河岸上的樓倒映在灞河里，微風吹過，樓似在灞河里搖擺著，魚兒在灞河里自由自在地游，這是一幅活生生的人與自然的水墨畫。我站在西航花園的河景房上眺望，北辰、八家、潤澤被林立的樓房淹沒了。

對面那又粗、又皺、又丑、又老的柳樹，成了老古董，在灞河邊上供養著。那老枝都朽了，樹上只有疏疏的幾個嫩枝兒，凄涼地過著日子。陜警校和濕地公園緊挨著灞河，映入眼簾的橋有六座，北辰那邊兩座，西航花園這邊四座，而且一座一個樣。這里冬天下雪后白皚皚的一片，河面上霧靄縷縷升騰，又裊裊消失。垂釣的人不怕寒冷，那專注的神態不必言傳，享受各自的快樂。垂釣人把釣的魚放回河里，有的垂釣人把魚送給別人，這是高尚還是尋找另一種境界。夏天里，天氣燥熱，每當夜幕降臨，河的兩岸和橋上像看大戲一樣熱鬧，垂釣的、散步納涼的三五成群來觀景。河岸樓房的燈光把灞河映射得波光粼粼。灞河的夜晚依然有著特別的瀟灑，令人心曠神怡。這清澈的灞河水，藍藍的天空、大地上的生靈，夢幻般的意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和諧地融為一體。

西航花園在灞河入渭的東北方向的岸上。我那時在城里上班，這里還沒通公交車，房地產開發商就毅然成立了車隊，花大價錢買了豪華大轎車以吸引購房者，在當時很氣派。我也被吸引了去，被吸引去的不止我一家，那坐車的由零散幾個人發展到后來每班次都擠得滿滿的。那司機回來時生怕落下一個人，凡有小區招手的人再擠都要捎上。坐上豪車進城上班，坐著豪車回家，豪車一去一回八元路費，在當時看是挺方便的。小區的人早出晚歸，忙著出去上班，忙著早點兒回家，生怕坐不上車，凈把時間浪費在了路上，把銀子撒在了路上和城里的飯館。后來有了公交車，人們就不坐豪車了，改為坐公交車，刷卡一兩元錢，更方便了。自然而然，豪華車隊慢慢地消失了。

灞河邊上的西航花園現在變樣了，房子由新變舊了，一切存在于灰色之中，可周邊的嶄新又包圍著西航花園，又一輪拼爭開始了。花園的南邊咫尺是奧體中心和國際港務區，東邊離灞河一站路是地鐵站，灞河西邊是高鐵城北客運站，就差建飛機場了。灞河東西兩岸先后建成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城。小孩有地方上學了，我也安心了。我拿出之前抽空寫的散文看了看，頗有文學氣息，我又提筆寫了許多散文、小說片段，還想出一本散文集，寫幾部小說。現在在灞河這邊，有時間寫了，要把灞河寫好，把生活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