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說

□文/安吉勒斯·貢薩雷斯·辛迪 譯/姚貝

瑪雅帕帕亞不喜歡把東西放回原位。每天到該收拾的時候，她就懶洋洋的，因為她不知道該怎么做，她不會整理。媽媽就不一樣，總是做得又好又快，房間一下子會變得整潔起來。

“瑪雅帕帕亞，我就跟你說一次，以后就不再說了，請把東西放回原位！”

瑪雅帕帕亞不僅不聽話，甚至開始號啕大哭，大聲喊叫。

“不，不，不，不。你去收拾吧，我不要收拾，不要整理。我不喜歡，不喜歡……”

“瑪雅帕帕亞，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說……”媽媽態度非常堅定。她沒有開玩笑，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早上醒來，瑪雅帕帕亞的房間跟昨天晚上一樣混亂。放學回來，房間跟早上離開的時候也沒什么兩樣。瑪雅帕帕亞沒有收拾房間，媽媽也沒有。

晚上，瑪雅帕帕亞在一堆東西中睡著了。地上堆滿了各種玩意兒：化妝用的脂粉、故事書、鉛筆、布娃娃、建筑模型、毛絨兔子，以及橡皮泥和過家家用的盆盆罐罐。桌子上、紙箱里、書架上也都是。

第二天，她醒來時，布娃娃們從一堆鞋子和臟衣服中探出一張張驚恐的臉望著她。

但是媽媽沒有指責她。

瑪雅帕帕亞說：“我不想喝牛奶。”

媽媽只是回答“好吧”，然后就收起了杯子。

瑪雅帕帕亞說：“我不想穿那件衣服，我想穿短褲。” 媽媽就關上衣柜回答說：“隨你的便。”

從今天開始，瑪雅帕帕亞每次都穿著自己選擇的衣服離開家，就像她曾經一直夢想的那樣。

如果她不想吃蔬菜或者魚，而是想吃巧克力，媽媽就給她巧克力。如果她不想關走廊里的燈，燈就整日整夜地亮著。如果她不想梳洗打扮，不想穿大衣，不想洗澡，她就可以把梳子、外套或者毛巾丟到一邊。媽媽不再主動跟她說話，不再主動說任何話。

“這真是太好了，我太喜歡這樣了！”瑪雅帕帕亞想。

一天，瑪雅帕帕亞決定不去上學了。

“好吧，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媽媽回答。

媽媽關掉鬧鐘，讓瑪雅帕帕亞繼續躺在床上。瑪雅帕帕亞玩兒了整整一個早上，把柜子里的衣服試了個遍，不管是冬天的還是夏天的。沒有人跟她說“小心，別感冒了”，也沒人跟她說“小心，別弄臟了”。瑪雅帕帕亞的愿望實現了：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是……有些事兒不太對勁兒。

怎么了？是腳上癢癢嗎？不是。是耳朵里嗡嗡作響嗎？不，也不是。是肚子疼嗎？更不是。瑪雅帕帕亞感覺，媽媽的嘮叨消失了……瑪雅帕帕亞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消失了……媽媽完全消失了！

不論瑪雅帕帕亞做得好還是不好，媽媽都不再沖她嚷嚷“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說”了，因為媽媽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到了看報紙、讀書、看電視上，或者和爸爸聊天上。

瑪雅帕帕亞，就像以前希望媽媽不要嘮叨不要命令她一樣，現在，她希望那個以前的媽媽回來。

媽媽在廚房吃早飯。瑪雅帕帕亞在床上留意著她的動靜。喝完咖啡，媽媽就要起身去工作了。她不會過來問瑪雅帕帕亞是不是要去學校，瑪雅帕帕亞又將在自己雜亂無章的房間里待上一整天。

瑪雅帕帕亞聽著桌子上的表嘀嗒嘀嗒地響著。很快就八點半了。

瑪雅帕帕亞從床上跳起來。她想穿上鞋，可是，它們在哪里？埋在一堆玩具火車鐵軌下面了？或者在小廚房后面？上衣呢？校服呢？書包呢？要找到這些東西，會花掉寶貴的時間。于是，瑪雅帕帕亞光著腳跑到走廊上。

“媽媽……親愛的媽媽……”瑪雅帕帕亞喊著，可是沒人回答。

媽媽已經走了。這讓瑪雅帕帕亞充滿了悲傷。是的，很奇怪的感覺——悲傷！

瑪雅帕帕亞盡可能爬到床上，因為那里已經幾乎沒有什么空地兒了。房間可真亂哪！布娃娃們，都披散著頭發。棋盤游戲，棋子早找不到了。小汽車，沒有了輪子。擲骰子游戲，沒有了骰子。多米諾骨牌也沒能幸免于難。那些盆盆罐罐呢？不可能再玩兒過家家游戲了。

兩點一刻，傳來開門鎖的聲音。

瑪雅帕帕亞最后照了一下鏡子。

是的，她干得不錯。頭發，光潔。發辮，直溜兒。衣服，干凈。襪子，是一對兒。對襟線衣，扣子扣得很整齊。

“你好。”瑪雅帕帕亞說。

“你好。”媽媽回答。

“今天工作怎么樣？”

“非常好，工作很忙。你呢？看起來很漂亮。”

“媽媽，我想給你看一樣東西。”

瑪雅帕帕亞抓起媽媽的手。好溫暖哪！媽媽的手總是很溫暖。

瑪雅帕帕亞把媽媽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就是瑪雅帕帕亞給媽媽看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