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蛋糕味兒

陳安卡 函璞

“你該把頭洗洗，我聞到一股臭蛋糕味兒了……”曹太太抓了抓曹閃閃的頭發，盡是汗，黏糊糊的。

媽媽話還沒說完呢，曹閃閃抱著足球一溜煙兒跑上樓去了。

樓上，奶奶正打著毛線，她稍稍抬頭，小眼睛笑瞇瞇地看著曹閃閃。

“媽，您讓閃閃好好洗個澡。”說完，曹太太出門了。

奶奶小聲問：“閃閃，你要不要……”

“不要！我還沒玩兒夠！”

曹閃閃拿起滑板，風一樣下樓了。

他急匆匆趕往集合地，卻發現一個玩伴也沒出現。曹閃閃不耐煩了，自顧朝著斜坡滑下去，往下滑，往下滑，這段斜坡似乎比平時長了不少，兩邊的建筑物也很陌生。

到了盡頭，他收起滑板，看了看周遭：“咦？這是哪兒？”

從拐彎處進去，是一個廣場，十分開闊，一切安靜極了，除了中央噴泉在嘩啦啦噴水。廣場邊上是一排排商店，一路走下來，每間店鋪的大門都敞開著，里面卻空無一人。

“有人嗎？有人嗎……”

沒有任何回應。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窣響。

“有人！”曹閃閃眉毛一揚。

循聲向前，響動越來越大。

他聽仔細了，聲音是從糖果店里傳出來的，他小心翼翼走到門前。

聲音戛然而止，倏地，一個小女孩兒從糖果堆里探出頭來，嚇了曹閃閃一跳。

“你哪兒來的？”小女孩兒站起來，氣勢洶洶地問。

曹閃閃見她吃糖弄得嘴巴周圍花花綠綠的，撲哧笑出聲來。

“笑什么笑！”小女孩兒狠狠白了他一眼。

“我叫曹閃閃，你呢？”

“格蘭！”小女孩兒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你做我的小跟班吧！”

“我？”曹閃閃哭笑不得，在他眼里，小女孩兒還是一個小屁孩兒。

“快幫我找菠蘿蜜軟糖！”格蘭拉了拉他的手，一瞬間，她皺起了眉頭，“你身上有股臭蛋糕味兒……”曹閃閃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你最好去洗個澡，別把這里熏臭了。”

見曹閃閃僵住不動，她轉念一想：“算了，你先幫我找糖果吧。”

與此同時，一個畫家模樣的中年男人徑直朝斜坡盡頭走去，取下墻壁上的一幅畫，蓋上黑布，用胳膊夾著，沿著斜坡往上走，他要拜訪一位多年沒會面的老朋友。

“天怎么黑了？”曹閃閃一臉驚愕。接著，地面開始搖晃，一上一下顛簸，唬得他趴在地上。

“膽小鬼！”格蘭拉亮了一盞燈，整個店亮堂堂的。雖然世界還在搖晃，但有了燈，曹閃閃感覺好多了。

中年男人走到一幢房子前，停住腳步，按響門鈴。“我是格利……”門鈴的另一頭一陣沉默，中年男人接著說，“我找夏茉莉。”

“上來二樓！”門咯吱一下打開。

這位名叫格利的中年男人一口氣上了二樓，見到椅子上坐著的老太太，怔了怔。

“我老了，認不出來了吧？”老太太緩緩站起來。

格利先生把畫擱在地板上，高興得和夏茉莉老太太緊緊擁抱。寒暄過后，兩個人一邊喝茶，一邊慢慢聊天。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翕動鼻翼，似乎聞到了什么味道，她指著地上的畫問：“那是什么？”

“我的畫。”格利先生喝了口茶，“這些年我都在畫畫，不過人物畫得不夠好。”

“拿來給我看看。”

格利先生臉上現出不自信的神色，他揭掉黑布，把畫送到老太太跟前。

畫上是一個開闊的廣場，中央有一口噴泉，密密匝匝的房子圍繞在廣場邊上。

“我就說呢，這味道……”老太太溫柔地撫了撫畫，突然，她的手猛地扎進畫里。

格利先生目瞪口呆。

與此同時，曹閃閃正找著糖果呢，忽地一下，一只強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拽起來，兩腳離地。格蘭沖上前，想要抱住他的雙腳，卻撲了個空。

曹閃閃“飄”了出去，拖著長長的尖叫，格蘭拼命在后面追，眼睜睜看著他升到半空，消失不見。

“出來吧！”老太太一把將曹閃閃從畫里拉了出來。

格利先生顯得局促不安。

曹閃閃迷迷糊糊，老太太撫摸著他的頭：“臭烘烘的，是該好好洗個澡了。”

她轉向格利先生：“格利，你人物畫得不好，也不應該把孩子拐到畫里面。你這樣遲早要變成暗黑魔法師的。”

“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他怎么會跑到畫里去……”格利先生羞愧地垂下頭。

曹閃閃清醒過來，一頭扎進老太太的懷里，大喊一聲“奶奶”！望著一臉錯愕的格利先生，老太太的小眼睛笑成了一道縫兒：“你的魔法長進了不少哇！要不是他身上那股味兒，我還真沒發現畫里藏了個小孩兒。”

曹閃閃看了看那幅畫，恍然大悟，他嚷嚷：“還有一個，里面還有一個小孩兒。”

老太太神情一下凝重起來，沖格利先生投去嚴厲的目光。

格利先生慌得連忙擺擺手：“不對！那個小女孩兒嗎？她是我畫的。”

“不可能，她會說話，還會……會吃糖。”

不過，老太太扶了扶老花眼鏡，把畫又端詳了一遍，選擇相信格利先生的話。

“奶奶，她的名字叫格蘭，一個人很可憐，整天只知道吃糖，牙齒遲早要掉光……”曹閃閃不依不饒。

“我試試吧！”拗不過他，老太太深呼吸一口氣，重新將手伸進畫里。

格利先生屏住呼吸，即使作為一名資深的魔法師，遇到這種情況，他的心跳還是會加速。

嘩啦一下，格蘭從畫里出來了。

曹閃閃高興得一蹦三尺。

老太太一臉驚喜，笑著對格利先生說：“還說畫得不像呢，看看這孩子，多可愛呀！”

格蘭瞪著大眼睛，還沒緩過神兒呢！

（責任編輯 王天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