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政治中的層次分析

趙菩

摘 要：肯尼思·華爾茲于1959年首先系統使用層次分析法完成《人、國家與政治》一著，很多學者認為華爾茲在其后于1979年出版的《國際政治理論》完全拋開了人與國家這兩個層次，從國際體系這一層次出發解釋國家的行為，但依然可以看出華爾茲層次分析的思想和理論分析方法，與前者有一脈相承的特點。研究華爾茲著作思想的繼承與演變對國際關系研究具有重要啟示意義。

關鍵詞：華爾茲;層次分析法;繼承;演進

中圖分類號：D8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9）12-0043-02

肯尼思·華爾茲作為結構現實主義的奠基人，其思想與理論在國際關系研究中長期占據重要地位，處于學術爭論的中心，并長期啟發其他學者對國際關系的研究。1959年華爾茲首次使用層次分析法完成《人、國家與戰爭：一種分析方法》，成為國際關系研究中的一種重要方法，也成為國際政治中眾多學者的討論焦點。但華爾茲在明確提出三個層次之后，便將研究重點聚焦于國際體系，將個人與國家這兩個層次從國際政治理論研究中剝離。雖然有學者認為，華爾茲在明確提出國際關系研究的三個層次后開始完全拋開個人層次和國家層次，將研究重點聚焦于國際體系這一層次[1]51，但是在華爾茲1979年出版的《國際政治理論》中依然可以發現層次分析的思想。

華爾茲的兩本著作在國際關系研究領域中都具有里程碑式的作用?！度?、國家與戰爭》中體現出的層次分析法幫助研究人員更明確地發現國際關系中的關鍵變量，對學科發展與理論建設都具有重要意義。而《國際政治理論》是結構現實主義的開山之作，被譽為國際政治學科中的“哥白尼革命”[2]50，約翰·米爾斯海默（John J. Mearsheimer）也明確肯定結構現實主義的貢獻，認為其為后續理論提供了理論與方法論指導[3]253-254。通過對這兩部著作相似性的研究，可以進一步發掘華爾茲的理論思想和研究方法。

一、《人、國家與戰爭》中的層次分析法

《人、國家與戰爭》出版于1959年，是一部探討戰爭起源的著作，華爾茲從國際政治的傳統范式入手，概括國際關系一般原理。從個人行為、國家內部結構與國際體三個意象的性質和行為出發，通過這三個層次分析古典政治學關于戰爭起源和性質的看法。

首先要明確“意象”這一概念，華爾茲將“意象”界定為我們在頭腦中形成的一幅圖畫，意味著人們通過某種既定的方式來觀察世界。他之所以認為“意象”是一個恰當的術語，是出于三個原因。首先因為我們如何努力，都無法直接“看到”國際政治;其次在于，要發展一種理論，我們必須描繪出一個相關的活動領域;第三，該詞還意味著為了解釋國際政治的后果，我們不得不將一些要素予以濾除，以便集中關注我們所認為的那些基本要素[4]9。華爾茲將他所集中關注的基本要素定義為“意象”，也是我們所理解的分析層次，包括個人、國家與國際體系。

在《人、國家與戰爭》中，華爾茲對這三個意象的關系體現出一種辯證思想，將三者關系看作相互區別獨立但相互聯系的辯證關系。華爾茲認為第三種基本概念，即國際體系，說明了世界政治的體系基礎，但是，若沒有人與國家這第一和第二種基本概念，就不可能了解決定政策的力量，第一和第二種基本概念說明了世界政治中的諸種力量，但是，若沒有第三種基本概念，就不可能估計這些力量的重要性或預測其結果。華爾茲用第一、二種意象描述了世界政治中的武力和政策決定因素，第三種概念才描繪利益沖突的解決和調和。他全神貫注于第三種概念即國際體系上，通過有效的決策權威或第三概念分析，認為國際政治環境的無政府性是國際權力爭奪的深層根源，他把這種說法轉化成了行動的條件。他的最高目標就是要構建一種以國際安全環境結構為基礎的有條理的演繹性理論。

二、《國際政治理論》中層次分析法的體現

根據華爾茲的論證，一個理論的建立過程首先要產生問題意識，進而進行自己的推測，第三步檢驗自己的推測，然后產生理論。需要對現實進行高度的抽象，并且進行分離、提取、歸并和理想化，找出最基本的因素，構造理想的模型，回答在條件成立時，行為出現的原因。華爾茲遵循“奧卡姆剃刀”原則，將整個國際政治所在是環境抽象為國際結構，剔除了國際結構之外的所有因素。華爾茲也受到帕森斯的結構功能主義的影響，以及微觀經濟學的啟發，他認為國際結構有三個層次，包括單元特性、排列原則，實力分配（多極，兩極，單極）。功能的區分是常量，實力分配最終決定國際結構，由于實力主要指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因此國際結構實際上是一種物質結構。結構現實主義的因果關系是：物質結構導致戰爭與和平。

在《國際政治理論》中，華爾茲首先對流行的國際關系理論從兩方面進行批判：一是傳統主義的理論從方法論上說為什么不是一種國際政治的理論;另外一個是流行的系統理論為什么不是國際政治的系統理論。華爾茲指出，按照原因所在的層次，將關注點集中于個人或國家層次的為還原主義理論，將原因關注點集中于國際層次的為系統理論。他在書中通過研究和評價霍布森與列寧的帝國主義經濟理論，引出了對國際政治理論的三點思考。第一，還原主義理論是自我證實的理論;第二，這種理論是一種沒有行為的結構或功能的消失;第三是過度的解釋以及變化問題。所以得出結論，還原主義理論的有效性需要質疑，應該采用系統方法。

華爾茲認為傳統的國際政治理論都存在還原主義的問題，對國際政治現象并未提供充分的解釋。華爾茲目的在于建立一種國際政治的理論，解釋為什么即使個體行為隨著時間改變，而在系統中的行為卻如此有規律。于是確立了自己的系統理論，他講系統理論定義為即“只有當某一國際政治理論在國際政治層面發現了對結果的部分解釋，它才能被稱作是系統理論?！盵5]41可以被正確稱之為“系統理論”的理論，都必須至少根據對系統層次因素的了解，對國家行為與相互作用的結果進行預測[5]52。然后他將系統方法與分析性方法進行了比較。認為分析性方法將整體還原為分離的個體，然后檢驗各部分的性質和彼此間的聯系，它對整體的理解是通過對處于相對簡單狀態的各要素的研究以及對其聯系的觀察得來的。而系統理論的目的就是要顯示出這兩個層次是如何運作和互動的。系統是一個論斷，也是現實。

系統理論的兩個關鍵要素是系統的結構和互動的單元。結構第一重要原則即：系統內各部分的排列原則。這種原則是分權的，無政府的。無政府狀態是國際政治經久未變的特性。只要彼此競爭的單元無法將無政府的國際政治舞臺轉變為類似國內社會的等級制，國際政治的本質就始終沒有變化。第二重要原則為：結構不能夠根據單元的功能來定義，因為國家的功能是相似的，但是可以根據單元能力的大小來定義結構?；訂卧哪芰ψ兓瑫е孪到y的變化。

華爾茲指出，理論是還原主義的還是系統的，不取決于其所解釋的對象，而在于如何組織其材料。在華爾茲的理論中，結構是一系列的約束條件、是原因，可以確定單元的形態，并最終使單元的運轉產生某種性質相同的結果。結構“剛性”對單元來說有兩層功能性的含義：一是通過社會化進程限制和形塑行為者的行為，一個是通過競爭來調節單元之間的秩序。在結構穩定的條件下，社會化和競爭會促使單元的屬性和行為具有相似性。最后將他自己的理論運用到軍事、經濟和國際事務管理中，努力將政治現實主義體系化，使之成為一種嚴謹的、演繹性的國際政治體系理論。

三、《人、國家與戰爭》與《國際政治理論》的相承與轉變

在《人、國家與戰爭》一書中，華爾茲從三個意象分析了戰爭爆發的原因，即人、國家與國際體系，從第一和第二種基本概念中，理解決定政策的力量，但沒有第三種概念，就不能估計由第一和第二種概念的重要性或預期可能產生的結果。他全神貫注于第三種概念即國際體系上，認為國際政治環境的無政府性是國際權力爭奪的深層根源，他把這種說法轉化成了行動的條件。他的最高目標就是要構建一種以國際安全環境結構為基礎的有條理的演繹性理論。

所以在《國際政治理論中》，華爾茲實現了在《人、國家與戰爭》所希望達到的目標。從第三種概念出發，建立了一套體系理論。在《國際政治理論》一書中，華爾茲依然繼承了在《人、國家與戰爭》一書中所運用到的層次分析方法，認為國際結構有三個層次，包括單元特性、排列原則，實力分配（多極，兩極，單極）。功能的區分是常量，實力分配最終決定國際結構，因果關系是：物質結構導致戰爭與和平。在《人、國家與戰爭》一書中，他假定人性亙古不變，論證好國家不意味著和平，這兩個意象都為常量，都不足以成為解釋戰爭與和平的依據，只有國際體系才能解釋國家間的行為，人與國家都是通過國際體系來發揮作用。論證觀點為：國際體系決定戰爭與和平。

綜上，《國際政治理論》與《人、國家與戰爭》在思維方式上有著一脈相承的相似性，在《人、國家與戰爭》中，華爾茲根據意象的不同進行了層次分析，而《國際政治理論》完全拋開了第一和第二意象，將國際結構進行了層次分析，使他的結構現實主義理論更加簡化與抽象。通過對華爾茲這兩本經典著作的考察，發現他保持著他的思維習慣和研究方法，繼續使用層次分析法來建構并完善他的理論。同時也會發現他研究的其他特點，如一直所保持的清晰的認識邊界和簡潔的理論分析框架，高度自覺的問題意識和明確的核心概念。華爾茲的這種思想和研究方法對以后的學者具有持久的啟發和指導作用。

參考文獻：

[1]尚勸余.國際關系層次分析法：起源、流變、內涵和應用[J].國際論壇，2011，12（4）.

[2]陳小鼎，劉豐.肯尼思·華爾茲的理論品性及其啟示[J].世界經濟與政治，2013（7）.

[3]JohnJ. Mearsheimer. Reckles States and Realism[J].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2009，23（2）.

[4][美]肯尼斯·華爾茲.人、國家與戰爭：一種理論分析[M].信強，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2.

[5][美]肯尼斯·華爾茲.國際政治理論[M]. 信強，譯.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