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治理的北京經驗

倪元錦　姜鐵英

11月中旬，北京步入冬季采暖季。

隨著過去二十多年北京對燃煤治理的有序推進，從前開窗、出門可聞到的刺鼻煤煙味逐步銷聲匿跡，燃煤鍋爐房臟亂差的運行環境也蕩然無存，平房居民冬日里買煤、搬煤、攏火、倒灰的場景已少有人見。

《財經國家周刊》發現，北京與燃煤直接相關的大氣污染物二氧化硫的年均濃度，已從1998年治理初期的120微克/立方米，降低到2018年的6微克/立方米。2019年前十個月，二氧化硫濃度進一步降至4微克/立方米，實現了溫暖與大氣治理的共贏。

告別燃煤

北京煤煙型大氣污染防治戰役，始于1998年對城區1蒸噸及以下燃煤小鍋爐的改造，20多年間，北京堅持能源清潔化戰略，持續發力壓減燃煤以改善空氣質量。

2019年5月10日，藍天白云下的北京故宮角樓。

1998至2008年，首鋼啟動搬遷調整，5700臺、2.2萬余蒸噸鍋爐實施清潔能源改造，核心城區9.37萬戶居民告別燃煤取暖。

2008至2018年，四大燃煤電廠實現關停或停備，北京工業領域基本實現燃煤“清零”，累計實施民用散煤清潔能源替代140余萬戶。

截至2018年底，北京平原地區基本實現“無煤化”，全市燃煤鍋爐基本實現“清零”。

北京市生態環境局副局長于建華對《財經國家周刊》記者表示，在能源消費總量剛性增長的形勢下，北京市燃煤消費量從峰值的3000余萬噸降至2018年的400萬噸以內，累計減少87%;電力、燃氣等能源占比超過96%。由內及外、行業協同，能源配置的一升一降之間，呈現出一座北方城市能源結構調整漫長且艱難的過程。

以燃氣為例，為首都提供天然氣保供服務的北京燃氣集團2018年共完成5241蒸噸鍋爐與5個村莊約2.46萬戶農村“煤改氣”改造工作，管線總量達700公里，清潔能源的廣泛使用有效改善了首都的空氣質量。

于建華說，近年來北京在大氣污染防治上實施“一微克行動”，在能源結構、運輸結構、產業結構、精細管理、區域聯防聯控等領域精準發力。

根據2019年夏天發布的《2018年北京市生態環境狀況公報》，2018年，北京市空氣質量達標天數227天，達標天占比62.2%，比上年增加1天，比2013年增加51天;空氣重污染天數為15天，比上年減少9天，比2013年減少43天。

無煤化 截至2018年底，北京平原地區基本實現“無煤化”，全市燃煤鍋爐基本實現“清零”。

北京市生態環境局生態環境監測處處長劉煒表示，2019年前三季度，北京市PM2.5平均濃度為42微克/立方米，空氣質量獲得明顯改善。

國際點贊

聯合國環境規劃署2019年春發布的評估報告《北京二十年大氣污染治理歷程與展望》顯示，1998至2017年，北京市二氧化硫、二氧化氮、PM10的年均濃度較1998年分別下降了93%、38%、55%，空氣質量改善顯著。北京被納入聯合國環境署的“實踐案例”，為全球其他城市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的城市提供借鑒。

20世紀80年代，北京以消煙除塵大會戰治理二氧化硫、煙塵等煤煙型污染為主戰場;90年代以來，實現從工業污染治理延伸到生活等領域的綜合防治，1998年起組織實施了16個階段的大氣污染控制措施;2013年以來，聚焦PM2.5治理，深入開展清潔空氣行動計劃;2018年開始，聚焦堅決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打贏藍天保衛戰。

2013年，是北京市正式開展PM2.5監測、執行環境空氣質量“新國標”的第一年。當年1月，北京超過20天被灰霾籠罩;同年9月，國務院“大氣十條”頒布，直面“復合型空氣污染”的現實困境，尋求治理破局。

“近年來，北京在治理大氣污染方面，一微克一微克去摳、一天一天去爭取，攻堅克難，久久為功。”于建華說，從“1級優”“2級良”的天數看（即達到“新國標”的天數），2018年的優良天是227天，占比62.2%，比2013年176天增加51天，其中“1級優”天數為72天，增加31天;從重污染天數看，2018年是15天，比2013年的58天減少了43天。

聯合國環境規劃署亞太區域主任德欽次仁2019年在內羅畢表示，北京在短時間內顯著改善了空氣質量，對于發展中國家大城市平衡環境保護和經濟增長而言，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多措并舉

北京市在實踐、總結和學習國際經驗的基礎上，形成了較為完備的城市空氣質量管理體系，以空氣質量監測評價、源解析和污染源清單等科技手段為支撐，在環境規劃、法律標準、環境執法、經濟政策、全民參與、區域聯防聯控等方面逐步建設和完善。

中國工程院院士賀克斌對《財經國家周刊》說，在北京諸多治理措施中，燃煤鍋爐治理、民用燃料清潔化、產業結構調整等，對大氣環境質量改善的貢獻最為顯著。

北京市生態環境局局長陳添表示，2018年，北京市萬元GDP二氧化碳排放量為0.5噸、全國最低，相比“十二五”末下降13%;PM2.5年均濃度為51微克/立方米，相比2013年下降43%。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北京將推動重點領域減排增匯，大力發展低碳能源，提升能源利用效率，統籌推進產業、建筑、交通、農業等重點領域溫室氣體減排，持續提升森林碳匯能力。

北京市正穩步推進900余家重點碳排放單位的碳排放報告、核查工作。在充分挖掘碳市場機制對溫室氣體和大氣污染物控排協同促進作用的基礎上，將保持碳市場試點工作的平穩運行，深化低碳試點建設，并開展推進溫室氣體與大氣污染協同減排機制的相關研究。

北京市生態環境的治理能力近年來逐步提升，從最初的以行政管理為主，到目前采用法規、標準、政策、技術等綜合施策;累計出臺大約70項地方環保標準，體系全國最全、標準限值全國最嚴;集中攻關，取得PM2.5來源解析、京津冀大氣污染治理協同等重要科研成果;運用市場、稅收、補貼、價格等經濟政策推動生態環境保護，2018年起排污收費改環境稅后，應稅大氣、水污染物適用稅額標準按國家法定幅度上限執行;建立了覆蓋街道（鄉鎮）等高密度PM2.5監測網、總懸浮顆粒物（TSP）監測網和地表水監測網，實現了低成本、高密度、小型化傳感器技術在大氣監測領域的應用。

在北京市市長陳吉寧看來，由于北京污染源結構發生較大變化，持續改善空氣質量的任務仍異常繁重，在取得現有成績的基礎上，仍要充分估計大氣治理的長期性、艱巨性和復雜性，既要打好攻堅戰，又要打好持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