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的悲劇

孫超/浙江省杭州市蕭山區司法局寧圍司法所

2018年10月28日，杭州下著蒙蒙細雨，本是個多數人喜歡的涼爽周末，但對于周某來說卻是個厄運來臨的一天……

突生意外 調解介入

這一天，周某帶著8 歲的兒子小寶（化名）來到舅舅家玩，舅舅租住在村民金某的出租房里。像往常的周末一樣，周某和舅舅在屋里聊著家常，小寶自己在屋外玩耍。可沒有想到，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聊天之余周某發現小寶不見了，四處尋找也不見蹤影。此時，房東金某的父親提出了“會不會掉到池塘里”的疑問。原來池塘是金某在建造房子后用石灰塘改造而成的，大約6 米長，6 米寬，位于屋子的東北角，離出租房很近。金某的父親提議去池塘尋找小寶，果然在池塘中央位置撈到了小寶。大家連忙開車送往醫院搶救，但小寶還是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事發后，周某認為小寶死在房東的池塘里，房東肯定有責任；金某一家則覺得小寶是由周某帶過來玩的，過程中沒有監護好，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雙方因此產生糾紛。

矛盾逐漸激化，雙方產生了正面沖突。次日傍晚，周某集合親友三十余人將金家團團圍住，不僅限制金某一家的自由出入，還砸損金家不少家具，雙方發生肢體沖突，金某父親和另一名親屬受傷，場面十分混亂。派出所接到報案后迅速出警制止。南陽街道人民調解委員會得知后迅速介入調解，以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調委會首先對事件原委進行走訪調查，并與雙方約定第二天在調委會調解此事。

聽取訴求 厘清責任

次日清晨，南陽街道調委會門口擠滿了圍觀群眾，此事社會影響較大，調解員們感到了無形的壓力。第一次調解，為了避免雙方再次發生肢體沖突，調解員沒有直接讓雙方“面對面”，而是先“背靠背”，兵分兩路分開做雙方工作。但事情沒有想象得那么容易。

死者方拿出現場拍攝的照片出示給調解員，認為該池塘邊沒有相應的警告牌、護欄等安全保護措施，孩子出事時房東父親就在池塘邊干農活，沒有看護好小孩，應該在事故中承擔主要責任，并賠償各項費用。

房東方一方面要求民警保護他們的生命財產權，嚴肅處理案發次日晚鬧事的主要肇事者，給他們一個交待；另一方面認為在該事故中他們不應承擔任何責任，因為：1.事發時小孩母親在場，小孩母親有監護義務，而自己作為無血緣關系的外人無看護義務；2.該池塘是歷史遺留的，自己只是對其進行改造，相關手續合規定；3.事發后全家已經盡力協助搶救孩子，做到了能力范圍內的事情，只能基于人道主義給予周某少許補償。

調解員聽取雙方意見后，認為問題的癥結是對本次溺水事件的責任劃分問題。為此，調解員認真翻閱相關法律，依法向雙方分析此事件的定性，并進行勸說。調解員向雙方當事人分析：一是死者父母曾多次帶小孩到舅舅家里玩，應當熟悉周邊環境，不應該讓無行為能力的小孩在監護之外單獨行動，更何況事發時死者母親在場，因此該事件中死者家長具有監護不當的責任，應為主要責任；二是從人情考慮，周某的舅舅明知房屋周邊有危險區域，應該適當提醒無行為能力者注意安全；三是金某作為池塘的所有者，理應盡到相應的安全管理責任，應設立相應的警示標志提醒周邊可能經過或使用該池塘的人，特別是事發時家里正處于施工狀態，應有安全保障提示標識等，因此金某方“池塘只是自己使用，跟別人無關”的說法不成立。

陷入僵局 另辟蹊徑

調解持續到了傍晚，死者父母態度終于出現動搖，在調解員的勸說解釋下，認同了自己應承擔該事故主要責任這一說法。正在調解員看到希望時，金某幾個親屬的到場卻使調解陷入僵局。這幾個親屬剛從醫院回來，表示一定要派出所拿出怎么處理肇事者，怎么賠償住院人損失的方案后才能談調解，并堅決否認金家有責任。這樣的想法立刻激怒了死者父母，雙方又開始爭吵、叫罵、推搡。調解員見狀立刻上前勸阻，疏散雙方當事人，同時對其中的重點人員進行個別談話，準備擇機再調。

第二天，調委會、街道綜治辦、司法所、派出所等就此事召開會議，制定了下一步工作方案：1.調解方案的具體金額參照主次責任承擔的比例計算，并按照人道主義補償；2.請農村法律顧問介入此事，對雙方分別作出法律解釋；3.做好死者方再次鬧事的應急預案。

重啟調解 達成協議

在一切工作準備就緒后，調解員又找來金某一家，向他們提供了小孩意外溺死的類似案例，對其認為自己不存在責任的說法表示否定，建議金某一家換位思考，充分考慮死者家屬的困難和悲痛。同時，為解金某一家心中的疑惑，調解員聯系了兩名律師為金家提供免費咨詢服務。此外，調解員還分析了該事件的發展趨勢和利弊，表示會聯系派出所對對方到金家打鬧的事作出依法處理，給金某一家吃了定心丸。

調解員又找到死者家屬，對他們同樣作了講解，也提供了免費的律師咨詢服務，并就調解不成后如何向法院起訴，如何辦理法律援助等事項作了詳細說明，同時勸他們不要做違法違紀的事情，否則將由受害人變為責任人，得不償失。

雙方在調解員的耐心勸說下態度明顯緩和，一口咬定的賠償數額也有了松動。調解員趁機組織雙方當事人面對面進行調解，有了前面所做工作的鋪墊，這次調解非常順利。當日，雙方簽訂了調解協議書，死者家屬順利拿到了賠償金和補償款，糾紛圓滿化解，這場悲劇背后的紛爭終于平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