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愛 是一扇能夠穿越的門

張軍霞

女人開了一家粥店，賣小米粥，也賣各種花樣粥，還有茶葉蛋。

粥店的位置在老街，來喝粥的多是附近的居民，他們喜歡喝她熬的粥，因為她做粥用的米，全是精心挑選的好米，而且她舍得花時間，往往半夜就開始準備，挑米，淘米，煮飯，顧客們睡眼惺忪地來到店里時，正好滿屋粥香。有人不止一次悄悄嘆息：“這家店的粥真好喝，可惜沒有燒餅之類的面食，美中不足呀……”說完，看看女人忙碌的身影，忽然又不作聲了。

不久，粥店的旁邊，又開了一家店，店里只有一個男人在忙活。不過，他不賣粥，只賣燒餅和油條。顧客們高興起來，紛紛說：“這下方便多了，唯一可惜的是，兩家店之間還隔著一堵墻，如果有一扇門就好了。”

女人聽了這話，無動于衷。生意不忙了，男人主動找到女人：“不如，咱們跟房東商量一下，從中間開一扇門，那樣就方便多了……當然，主要是我借你賣粥的光，可以多賣一些燒餅和油條。”

女人不作聲，過了好大一會兒，卻忽然掉起了眼淚：“你，這又是何苦呢？”男人慌了神：“你要是不愿意，就當我沒說過，別哭呀。你也知道，從小到大，我最怕的事情，就是你流眼淚……”

“這幾年，我的眼淚早就流干了……當初的事情，不怨你。現在，我也不想拖累你……我們各做各的生意吧……”女人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又去淘米。男人低下頭，唉聲嘆氣地回去了。

當天晚上，女人已經躺下休息了，卻聽到隔壁傳來男人吹笛子的聲音。笛聲憂傷纏綿，直聽得她淚水漣漣。

接下來的日子，男人天天吹笛子，女人天天聽笛聲。

終于有一天，女人主動來找男人：“你，還是不要吹笛子了。”男人說：“晚上睡不著，心里煩，吹吹笛子解悶兒。”女人問：“你煩啥？”男人說：“當初的事情，怪我。現在，你變成這樣，也怪我。”

女人不說話，男人又說：“當初怪我窮，出不起你娘提出的彩禮錢，只能眼睜睜看你嫁給別人;現在，我還沒有賺大錢的本事，你一個女人自己開這家店多不容易，我又幫不上你。”

“當初的事情不怪你，我娘本來就嫌貧愛富，活生生拆散咱們，逼著我嫁給別人。后來，我出了車禍，左手殘了，那人立刻撕破臉皮跟我離了婚;我不愿意回娘家，因為不想看嫂子的臉色吃飯，這才跑出來開了這家粥店。我不方便和面，不能賣燒餅、油條，你來了之后，我的生意紅火了不少，這不就是幫了我嗎？至于別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不能拖累你。”女人紅著眼圈說。

不久，男人回了一趟老家，再回來時，居然拄著拐杖。女人大驚失色：“你，這是怎么了？”男人大大咧咧地說：“沒啥，摔了一跤，骨折了，養養就好了。”男人并沒有撒謊，他偶然聽說有一種全自動的和面機，就想回家借點錢，幫女人買一臺回來，那樣，她的生意就會更好。沒想到半路上他被一輛摩托車撞了，錢沒借到，反倒摔成這樣。

女人要忙粥店的生意，還要忙著照顧男人，她很快就累瘦了。男人不忍心，悄悄鎖了店門，一瘸一拐地離開，想回老家去養傷。沒想到，男人剛離開，房東就追到了車站，他笑著說：“你就在這里好好養身體吧，那些喝粥的顧客，還等著吃你做的燒餅，我還等著收你的房租呢。”

男人再回到店里時，看到幾個工人正忙著，他們把兩家店之間的墻打穿了，還新裝了一扇門。

女人倚著門，望著他，面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