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天,棗樹上掛滿了一顆顆紅棗,風兒一吹,輕輕擺動,如同無數顆飄香的瑪瑙晃來晃去,看著就讓人眼饞。
一天晚上,新月斜掛,朦朧的月光透過枝葉,斑斑駁駁地灑在地上。我剛走到后院的棗樹旁邊,忽然看見一個圓乎乎的東西,正緩慢地往樹上爬……
我非常驚愕,趕忙貼到墻根兒,注視著它的行動。
“是貓,還是什么?”我暗暗地猜測。
那個東西一定沒有發現我在監視它,仍舊詭秘地爬向老樹杈,又爬向伸出的枝條……
掛滿紅棗的枝杈,慢慢彎下來。
后來,那個東西停住了腳,興許是在用力搖晃吧,棗枝嘩嘩作響,紅棗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我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樹上那個家伙“噗”的一聲,徑直掉了下來。聽得出,摔得還挺重呢!
我被嚇了一跳,但是,出于憐憫,倒對它沒有扒緊樹枝有些埋怨。
很快,那個圓乎乎的東西,竟又慢慢地活動起來了。
看樣子,眼下的勁頭,比上樹的時候足多了。它匆匆地爬向四周,把散落的紅棗兒逐個地歸攏到一起……
猛地,我恍然大悟:這不是刺猬嗎?難道是它在偷棗兒吃?可是,又讓人納悶兒,為了幾個紅棗兒,重重地挨了一頓摔,怎么還不趕快把棗兒叼回家去呢?
誰知,它忙乎了半天,最后停在棗堆兒邊上,“噗嚕”,就地打了一個滾兒。你猜怎么著?歸攏起的那堆棗兒,全都扎在它的背上了。立刻,它的身子“長”大了一圈。
也許是害怕被人發現吧,它馱著滿背的紅棗,向著墻角的水溝眼兒,急火火地跑去了……
哎,原來是這樣!望著小家伙消失在水溝眼里的背影,我暗暗欽佩:聰明的小東西,偷棗的本事可真高明啊!
可是,它住在什么地方呢?離這兒遠不遠?窩里還有沒有伙伴……好奇心驅使我躡手躡腳地追到水溝眼兒,彎腰望去,水溝眼兒里黑洞洞的,小刺猬已經沒有了蹤影。我暗暗地思忖:小刺猬呀,可真逗,偷棗兒那么詭秘,逃跑又那么迅速。可是它究竟鉆到哪兒去了呢?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再也憋不住了,就把小刺猬偷棗兒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爸爸。
我的爸爸,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他那肚子,就像一個豐富多彩的故事兜兒、知識簍兒,不管什么時候,只要一“擠”就會冒出來,保管讓你聽直了眼。
“嗯,別看刺猬個兒不大,可偷起棗兒來,就是那么鬼頭。”爸爸笑笑說。
“那么,它干嗎晚上才出來呢?”我又開始刨根問底兒了。
“按書上說,它是夜行性動物,和貓頭鷹、黃鼠狼一個樣,白天休息,專在晚上才上工呢,就像專打夜班似的。”
“它都吃什么呀?”
“嗬,它的胃口挺好的,吃的樣兒可多了,什么花生、棗兒、青蛙、田鼠、蛇、昆蟲、草根……有的說它是益獸,也有說它是害獸的。實際上,它是益多害少哩。”
“那么,它會叫嗎?”
“聽人說,有的時候,它會發出‘吭吭的聲音,就像老頭兒咳嗽一樣。要說叫嘛……對了,我小時候,有個伙伴捉到一只刺猬,用棍子使勁按它的腳,你猜怎么著?刺猬就‘啊啦、啊啦地叫起來了,聲音又細又長,跟剛生下來的小孩哭一個聲兒。不過,你可別那樣禍害它,怪慘的……”
“嗯嗯!”我不住地點頭,“那么,刺猬在哪兒住哇?”
“地方多了。山坡洞,亂草堆,樹窟窿,木頭垛,草棚子……”
“那……咱們家……”
“你甭問,咱們家這沒住著刺猬。”沒等我把話說完,爸爸的話已經截斷了我的后路。可是,從爸爸的話音和臉部的表情上看,我已經發現了秘密。咱們家咋沒住著刺猬?那偷棗兒的刺猬從哪兒來?難道它會跑出幾里地來尋吃的?絕不會的。我的心暗暗嘀咕起來:一定要找到它的家,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樣。
從容摘自《帶刺的朋友》
宗介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兒童文學研究會第三屆會長,歷任文化部少兒處處長、副局級巡視員。已出版長篇兒童小說《太陽花》等40余部。主編大型叢書19套。散文《帶刺的朋友》等4篇作品分別入選人教版、北師大版、語文版、滬教版、鄂教版小學《語文》教材或“同步閱讀”。
我的老家在北京郊區房山區的農村。當年的貧困生活誘發了我飼養小動物的興趣。小刺猬是其中的一種。
別看這個小家伙渾身長刺,可十分乖巧。為了讓它吃好,我就把花生、豆子、大棗留給它。慢慢地,我們成了好朋友。
每當夜幕降臨時,小刺猬就會從窩里溜達出來,與我一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