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歌劇舞臺上的新星
——趙麗麗

楊 筠

（上海師范大學音樂學院，上海 200234）

“中國民族歌劇又稱新歌劇”①“自20世紀初葉出現至今，創作產生了諸如《白毛女》、《洪湖赤衛隊》、《江姐》、《原野》等各歷史時期具有代表性的作品”。②現如今，由于中國社會、經濟的發展以及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歌劇這一門藝術被更廣泛地傳播開來，“近十余年來，由于中國原創歌劇的數量的增多、歌劇制作質量的提升以及國內高規格歌劇院的重視，無論是經典歌劇的復排還是原創歌劇的上演，其頻率都達到了史上的最高水平”。③而這同時也造就了一大批活躍在中國歌劇舞臺上的青年歌唱家。

2018年中旬，第35屆上海之春國際音樂節——上海師范大學藝術展示周的第五場音樂會：“‘華彩夢’中國經典、原創歌劇選段專場音樂會”（以下稱之為“華彩夢”音樂會）在上海師范大學音樂廳舉行，這場音樂會由女高音歌唱家趙麗麗、特邀嘉賓男高音歌唱家韓蓬以及青年鋼琴家佘世晨共同出演。趙麗麗作為此次音樂會的主角，參與了所有曲目的演唱——10首音樂會曲目以及返場表演《黨的女兒》、《江姐》兩部歌劇中的選段，這場學術型音樂會雖然沒有舞臺布景、服裝道具和燈光舞美，但是趙麗麗依然以精準的情緒把握將這些歌劇中女主人公的形象活靈活現地展現在了觀眾的面前，帶領著觀眾們走過一個又一個故事，感受著這些故事中主人公的生活情景和喜怒哀樂。

一、歌劇選段分析

作為一名聲樂演唱者，演唱歌劇作品既是對作品理解、角色詮釋和舞臺表演能力的一種磨練，也是對演唱能力的一種考驗。多年來趙麗麗不斷的學習和實踐使她在登上舞臺時更加自信，她作為歌劇《方志敏》、《蘭花花》和《檀香刑》三部歌劇的首演演員，對這三部歌劇有著特殊的情感。

（一）歌劇《方志敏》詠嘆調《映山紅上杜鵑鳴》

詠嘆調《映山紅上杜鵑鳴》講述了女主角繆敏被捕入獄后，在獄中受盡荼毒，但革命意志仍無比堅定的故事。這首詠嘆調是單二部曲式，兩段旋律對比強烈，第一樂段首先由合唱隊演唱，合唱隊的配合對繆敏的形象有著襯托的作用，“將這個人物形象進行肯定、升華。”④之后經過7個小節的間奏，獨唱聲部進入演唱完整的兩個樂段，接著由合唱隊再次演唱第一樂段，最后獨唱聲部進入與合唱隊共同演唱第二段。在音樂會中，趙麗麗演唱的這段詠嘆調哀婉動人，抒發了繆敏“烈火重生別樣紅”的豪邁情懷，也表達了革命兒女對祖國未來的美好暢想。

（二）歌劇《方志敏》二重唱《你在哪里》

方志敏與繆敏的二重唱《你在哪里》表現了方志敏與繆敏夫妻二人在獄中隔空呼喚彼此，雖想念對方，卻不忍相見的場景，這段二重唱分為兩曲，分別是第二幕中的第8曲和第9曲。

其中第8曲為并置四段曲式，調性變化豐富，前奏從#F大調開始，之后經過了A大調、C大調、bE大調、bB大調、F大調、e小調，最后在e小調的屬和弦上結束。第9曲為并置四段曲式，第一段和第二段為F大調，第三段速度和情緒都有所改變，調性轉為bG大調，最后一段轉為bD大調。在“華彩夢”音樂會中，趙麗麗與韓蓬分別飾演繆敏和方志敏，由他們的共同演繹的這兩曲飽含深情，催人淚下。

（三）歌劇《蘭花花》詠嘆調《怎么辦》

詠嘆調《怎么辦》選自于歌劇的第二幕，講述了蘭花花的父親在得知蘭花花懷了娃的消息之后，拜托周老爺將蘭花花許配他人，蘭花花不肯，雖想一死了之，但卻不舍腹中駱駝子的娃的故事。

這首詠嘆調為并置三段曲式，旋律簡單，歌詞內容精簡，趙麗麗當晚的演唱淋漓盡致地表現了蘭花花陷入兩難，難以抉擇的心理活動。

（四）歌劇《蘭花花》二重唱《圓圓的月亮》

男主角駱駝子與蘭花花的二重唱《圓圓的月亮》是蘭花花與駱駝子這對兒戀人重要的愛情表達唱段，其旋律優美動聽，情感質樸單純。尤其唱中“天上”與“心上”兩詞一高一低相隔八度同音落音，支聲復調與心境表達的一分一合，無不從聽覺上展示出這個唱段的唯美品質。

“圓圓的月亮掛在天上”的旋律在全劇中以不同的方式出現了三次，它們分別是：第一次，二幕二曲，蘭花花、駱駝子二重唱。第一段為蘭花花獨唱，第二段是具有支聲式復調特征的男女聲重唱；第二次，三幕二場五曲，駱駝子、蘭花花二重唱。以駱駝子遠處傳來的旋律聲部為主，蘭花花飄逸的復調聲部為輔，后合二而一；第三次，四幕四曲，蘭花花深情而又思念般地獨唱。此場音樂會選擇的是其第二幕的第二曲，此唱段是單一部曲式，主題旋律的第一遍由女主角蘭花花演唱，之后由男主角駱駝子與蘭花花再次演唱一遍，當晚，趙麗麗與韓蓬的演唱細致地描述了一對有情人的相思，趙麗麗準確地情緒把握也準確地表現出了女主角蘭花花時時刻刻期盼著駱駝子的歸來的情景。

歌劇《檀香刑》是一部四幕歌劇，“華彩夢”音樂會上演的是此劇中眉娘的詠嘆調《相思曲》和錢丁與眉娘的二重唱《月光如水》。

（五）歌劇《檀香刑》詠嘆調《相思曲》

詠嘆調《相思曲》為多段式，此唱段在歌劇的第二幕，樂曲從bA大調開始，之后轉向E大調，最后又轉回bA大調。此段描述了眉娘月夜來到縣衙西花廳，等待著她的情人出現的情景。

（六）歌劇《檀香刑》二重唱《月光如水》

男主角錢丁與眉娘的二重唱《月光如水》也是并置三段曲式，這個二重唱片段緊接在《相思曲》之后。此段描述了眉娘為救親爹，唱道“老爺，我的寶貝，眉娘我早已為你敞開了心扉”，試圖以情動之，請錢丁救父。趙麗麗和韓蓬的默契合作讓現場的觀眾也為之動容。

除以上三部歌劇之外，音樂會還上演了歌劇《原野》（萬方編劇，金湘作曲）中金子的詠嘆調《啊，我的虎子哥》、焦大星與金子的二重唱《人就活一回》，以及歌劇《傷逝》（韓偉、王泉編劇，施光南作曲）中子君的詠嘆調《一抹夕陽》、涓生與子君的二重唱《紫藤花》。當提到為何在眾多唱段中選擇這些唱段的原因，趙麗麗說道：“歌劇《原野》和《傷逝》更為大眾所熟知，其中的唱段也經常在舞臺上演出，而另三部原創歌劇《方志敏》、《蘭花花》和《檀香刑》大家并不經常看到，對其中的故事情節和人物關系也不熟悉，因此我根據以往的參演經歷，從這三部歌劇中選擇了旋律性較強的片段，使在場的大家能體會到劇中的人物性格，同時也能被更多的非專業的聽眾所接受”。

二、個人風格的發展形成

趙麗麗的聲樂學習之路也算是按部就班了。“其實正式接觸聲樂是一個機緣巧合，小時候學的是揚琴，后來藝術團的老師覺得我的嗓音條件還不錯，讓我試試唱歌，于是2004年就考上了沈陽音樂學院就讀聲樂演唱專業。”趙麗麗說。而她后來的考學也十分順利，作為應屆本科畢業生，她于2008年考入本校聲樂演唱專業研究生跟隨郎亦農教授學習聲樂。

對于如今的成績，趙麗麗非常感謝她的導師郎亦農教授。她說：“在沈陽音樂學院學習的這幾年當中，小到校內的聲樂比賽，大到全國的乃至于國際性的聲樂比賽，老師都要求我們積極參加。在學校的7年時間里，我參加了很多大師班學習、音樂會觀摩，這些都為我將來演繹的歌劇積攢了很多經驗，誰會知道以后自己會演歌劇呢？”

2011年研究生畢業后趙麗麗便留校任教了。在此期間，她參與了很多國內外聲樂比賽并頻頻獲獎，例如2011年獲“瑪利亞·卡拉斯國際聲樂大獎賽”中國賽區銀獎、2013年獲“韓國春川國際聲樂比賽”一等獎以及“第四屆遼寧省金鐘獎聲樂比賽”美聲組一等獎、2015年榮獲意大利第十二屆“里卡爾多·贊多那依”國際聲樂大賽“奧地利音樂節特別獎”等，這些參賽的經歷對于她來說都是聲樂演唱道路上的磨練。

2015年對于趙麗麗來說也是特殊的一年。這一年的1月至9月，她榮幸地成為國家留學基金委選派去到羅馬音樂學院交流的三位成員中的一員。而正好在意大利訪學期間參加的2015年的意大利第十二屆“里卡爾多·贊多那依”國際聲樂大賽，也成為了這段學習旅途中一個令人難忘的經歷。當時，趙麗麗只想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參加這場比賽，主要目的是想要觀摩學習。她說：“這種比賽會有非常多的意大利周邊國家以及本國優秀的青年歌唱者參加比賽，沒想到我榮幸走到了最后一輪，獲得‘奧地利音樂節特別獎’，并參加了由比賽組委會主辦的歌劇《藝術家的生涯》的演出，飾演女主角‘咪咪’，這讓我印象特別深刻。這是我演的第一部外國歌劇的女主角，當時我沉浸在演出的情境里，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后來回想時才覺得這是一場十分令人振奮的演出，并且我是參演這部歌劇的唯一一個中國人”。

當然，精湛的演唱技巧和良好的舞臺風格以及準確地角色情緒把握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就的，和許多活躍在中國歌劇舞臺上的青年歌唱家們一樣，趙麗麗從未停止過學習的腳步，她的不斷努力也使她獲得了很多演出實踐的機會，除了“華彩夢”音樂會展演的部分歌劇之外，趙麗麗還于2014年參演了遼寧歌劇院大型原創歌劇《雪原》，飾演女主角盛雪；于2015年參演了國家大劇院原創歌劇《這里的黎明靜悄悄》，飾演女主角嘉麗婭；于2017年參演了江蘇大劇院原創歌劇《拉貝日記》，飾演女主角李秀英。趙麗麗說：“我覺得一些中國民族歌劇戲劇沖突較大，對演員的演技要求很高。”作為一名抒情女高音，趙麗麗的嗓音極具張力，通過多年的磨練和實踐，她能既能演繹個性鮮明、性格突出的人物角色，也能演繹情緒陡變、沖突強烈的人物角色。

三、結語

“一部歌劇想要贏得外國人的贊賞，有效地進行跨文化傳播，首先要在本國站住腳。獲得了自己觀眾的肯定，才有可能獲得外國人的青睞。”⑤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社會的發展，中國歌劇創作也不斷地融入現代精神，努力地創作能與當代觀眾的審美相契合的作品，另一方面通過國家的支持和業界的努力，歌劇市場的受眾面不斷擴大，觀眾鑒賞歌劇的趣味和理解歌劇的能力在逐漸提升。這些都使歌劇這種藝術形式更加被大眾所熟知，也使越來越多像趙麗麗一樣的青年歌唱家們能在歌劇的舞臺上展示自己的能力。通過近幾年參與的中國民族歌劇的演出，趙麗麗也收獲了很多，她說：“我能參演這些優秀歌劇，離不開這一路走來的實踐和積累，在這樣好的社會背景和文藝背景下，國家和政府對中國原創的歌劇大力支持使中國優秀的民族歌劇的大量涌現，這對中國歌劇發展十分有利”。

對于“華彩夢”中國經典、原創歌劇選段專場音樂會，趙麗麗覺得，作為中國當代歌劇表演者，有責任把蘊含了中華民族文化和體現中華民族精神的優秀歌劇作品傳遞給觀眾，但一場音樂會能夠展演的作品數量有限，所以很多中國優秀的原創歌劇無法展示給大家，如果以后有機會再能舉辦類似于這樣主題的音樂會，她想選擇更多優秀的中國民族歌劇選段唱給聽眾。

“中國歌劇要振興，要躋身于世界藝術之林，必須擁有一大批優秀、杰出的歌劇人才，”⑥表演者二度創作的能力對歌劇的成功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而業界和趙麗麗一樣有著類似學習經歷和實踐經歷的青年歌唱家還有很多，他們經歷院校培養，并一直努力實踐，對歌劇事業懷抱熱忱，堅定不移地磨練自己，他們用高超的演唱技巧和精湛的表演能力，將優秀的中國原創歌劇高質量地呈現給觀眾。

注釋：

① 萬和榮.中國民族歌劇產生的歷史成因[J].藝術百家,2007,02:174.

② 詹橋玲.20世紀中國歌劇發展談概[J].音樂研究,2005,01:75.

③ 楊燕迪,黃宗權.對中國歌劇現狀與發展的幾點探討[J].上海藝術評論,2016,02:30.

④ 魏揚.金湘歌劇《原野》海外傳播的啟示[J].歌劇,2016,09:53.

⑤ 居其宏.歌劇美學論綱[M].安徽文藝出版社,2003,3:260.

⑥ 金曼.當代中國歌劇人的責任是使命[J].人民音樂,2009,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