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盡頭是蒙圪氣

周現碧

包頭市作協會員。

參加金秋八月走進固陽文學筆會的途中，同行的肖寧老兄問我有沒有一個好的去處，地方要僻靜幽深，約幾個好友小住兩日，喝點小酒調節一下緊繃的神經，我的腦子里馬上蹦出來一個叫“蒙圪氣”的地名，當即答應盡快籌劃，隨后選定在9月8日、9日兩天。頭日早晨八點，一路相隨三輛車出發，路過石拐大發街，當年的礦區曾經熱鬧的街鎮早已不復存在，從毛忽洞村拐下油路沿著東北方向河槽溝壑進入了崎嶇山路開始翻山越嶺。到達前后壩的壩頂的時候，同行的胡明先生更是情不自禁爬上土崖唱起了陜北民歌《白羊肚肚手巾三道道紅》，“我在那個圪梁梁上你在那個溝，見不上個面面你就招一招手”，進入顛簸的沙河槽被洪水沖開的溝壕，溝越來越深山越來越陡環境卻越來越寂靜幽美，大家急切地詢問蒙圪氣還有多遠，我說等山路走到盡頭就是，我的回答更是增添了“蒙圪氣”的神秘色彩。當我作為領頭車停在一個院子里的時候，面對笑臉相迎的老四哥四嫂和一個幽靜的宛如世外桃源的小山村，大家歡呼跳躍起來，蒙圪氣終于到了。

由于高山阻隔，也感謝中國移動的疏忽沒有把幸福覆蓋到山里，手機沒有了信號，大家全身心地投入到欣賞眼前的美景和交流互動中，天空湛藍空氣清新，盡管已經是秋季，山坡上依舊盛開著各色各樣不知名的野花，同行的十三個人一下子散落在了山坡地頭溝壑深谷，等午飯時間到了把所有人吆喝回來的時候，滿屋子撲鼻的羊肉香味頓時打開了人們的胃口，會盤腿的坐在炕上不會盤腿的在地下一桌。兩杯酒下肚，隨著老四哥悠揚動聽的揚琴聲和四嫂回腸蕩氣的山曲二人臺唱詞，午宴氣氛一下子沸騰了，“二茬茬韭菜整把把，兄弟姊妹好容易遇到一搭搭”，“大紅公雞窗臺上臥，不為喝酒為紅火”，“不唱三聲唱兩聲，要不讓親親們笑話我沒出過個門”，山曲歌詞大多采用擬人化的修辭，尤其善于用生動傳神的方言和形象的比喻來表達感情，比如在“掏沙蒿”中有唱詞“誰說親親不想你天知道，就好像五月的黃河漫過了大后套，誰說親親不想你天知道，淚蛋蛋和泥蓋起了一座廟”，夸張的手法總能觸摸到心靈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下午乘著酒興老四哥帶領大家翻山越嶺去了原始的樺樹林，老四嫂在家做羊肉胡蘿卜餃子，等大家返回來按照午宴的順序坐定，熱騰騰香噴噴的羊肉胡蘿卜水餃和各樣自家種的綠色下酒菜已經端上桌，餃子就酒越吃越有，揚琴聲響起來晚宴的節目已經是全員參加了，唱的跳的吶喊的打梆子的鼓掌的，每個人都用不同的方式表達自己。靜靜的大山里沒有任何嘈雜聲，在這片幾乎被世人遺忘了的角落，我們所有人都卸下沉重的包袱和面具還原為我們自己，成為世界的主角，夜空深遠繁星滿天歌聲如潮。

我和老四哥兩口子相識于十年前，自從相識以后每年都會在心情郁悶的時候來小住幾日，融入大山深谷享受天籟般的寧靜。本來按照計劃是上午進石斛登腦包山，中午吃油炸糕才返回的，但是同行的朋友有幾個有其他事情需要早回就決定吃完早飯就走，早飯是羊雜碎花卷，大家在贊嘆聲和互相的調侃中左一碗右一碗盡享美食。懷著依依不舍的心情我們和四哥四嫂道別，途中到了一道山梁停下來拍完照，有人問我蒙圪氣的位置，我指了指東北方向，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久久凝視著那個淹沒在群山里的地方。

蒙圪氣之行由我發起并倡議每個人歸來寫一篇文章記之，最早是周瑞芬寫了《偷得“無網”一日閑》，再后來是鉆鉆寫的《蒙圪氣隨思》，莊生曉夢的《四哥，你住在蒙圪氣》，班鳳琴的《蒙圪氣的留守愛情》，而我只寫了一個題目總被雜事打斷，記得詩人農子借用一位名人的名言“寫作是謀心的”，我曾戲稱我是謀財的，前四位作者從不同角度寫出了對蒙圪氣之行的感受，我總是覺得蒙圪氣只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只住著兩個人的小小山村，靜謐如桃花源，其實在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蒙圪氣”，當我們厭煩了喧囂浮躁快節奏的都市生活，無論我們謀心或謀財，我們總會找到一片詩一樣的田園讓我們疲憊的身體和靈魂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