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州現代集市述略

關鍵詞 大理州 現代 集市

基金項目：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項目“大理白族自治州集市法律問題研究”（2017ZZX031）。

作者簡介：鄧薇，大理大學法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民族習慣法、法律實務問題。

中圖分類號：D922.29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11.160

一、研究緣起

（一）何為集市

所謂集市，一般是指在相對固定的地點、按照一定的時間和周期、由買者和賣者聚集在一起，進行商品交換、交易活動的場所。 為進一步明確集市的含義，日本學者日置弘一郎進一步對市場與集市進行了區分。“市場”是在經濟學理論上被研究的交換裝置，以現實的商品交換作為模板，而“集市”是具體的交換被完成的場所。 對于集市的稱謂，我國不同地方亦有差異。北方多稱集或市，廣東、廣西及福建等地稱為圩，四川稱為場，云貴地區大都稱為街或街子。大理州對于集市的稱謂亦為街子，前往集市稱為趕街。

（二）大理州集市的嬗變

明清時期，政府制定積極的商業政策，商業及手工業得到了較大的發展。同時，大量移民進入云南，也利于云南工商業的發展。在云南工商業快速發展的大環境中，大理手工業及商業也得到了較大的發展。此外，與緬甸等國國際貿易的繁盛也促進了大理手工業與商業的發展。明末清初緬甸棉花開始進入大理，大理的棉紡織業逐步發展起來。手工業與商業的繁盛，為大理明清時期集市的繁盛奠定了夯實的基礎。附近居民無論買賣何物，均于是日集一地，作盡日之交易。……例如，太和（大理）有城內常市……每歲三月十五至二十日有三月街，亦稱觀音街。

民國時期，各種洋貨由緬甸大量涌入下關，下關成為洋貨集散地，也成為滇西中心市場。抗日戰爭時期的下關市場空前繁盛。巍山縣在民國年間有共計32個傳統定期集市，定期集市均以縣城為中心向外輻射。集市分為全日與半日兩種。且半日街多為水果、蔬菜等物資交換。至1950年上半年，下關市場已經由傳統的街期發展為日日為市。大理地區各縣城或鄉鎮集市均較為繁盛。新中國成立之初，集市貿易受挫。集市貿易一度被認為“資本主義陣地”，故而被取消。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集市貿易重新繁盛。大理地區多個縣鄉集市規模日趨擴大，農村集市興盛。

二、大理州現代集市的類型

（一）以命名方式不同而分類

1.以地名命名

大理州集市以地名命名的較多。如大理市的鳳儀街、喜洲街，巍山縣的大倉街、廟街，永平縣的老街、曲硐街、永和街、杉陽街，南澗縣的南澗街、公郎街，祥云縣的鹿鳴街、普淜街，漾濞縣的漾濞街、平坡街、瓦廠街，云龍縣的舊州街、關坪街，賓川縣的牛井街、力角街，鶴慶縣的北衙街，彌渡縣的彌渡街、苴力街，劍川縣的沙溪街，洱源縣的右所街。該種命名方式直觀明了，地名或取自縣鄉中心所在地名稱，或取自村名。

2.以十二生肖命名

以十二生肖命名集市在云南較為普遍，滇西地區尤甚，大理州以十二生肖命名的集市亦不罕見。如巍山縣的牛街、蛇街、西鼠街，永平縣的羊街，南澗縣的兔街，祥云縣的馬街，喜洲鎮的狗街、龍街，彌渡縣的龍街。以十二生肖為街名，主要是便于商人記憶，有利于商人巡回趕街貿易。該部分商人的流動，實際是由于任何單獨的農村市場的市場區域所包容的需求總量都不足以提供使業主得以維生的利潤。

3.以所售商品名稱命名

大理州以所售商品名稱命名的集市不多，解放前曾有草帽街與葛根會。但草帽街在新中國成立后已經停集，目前僅有葛根會以所售商品名稱命名。葛根會于每年正月初五在大理城北三塔寺附近舉行。據傳，此集市是由于春節期間人民飲食油膩過多，需要吃葛根清熱消食。 時至今日，該集市仍每年一次定期舉行，本地人與游客皆有參與。

（二）以街期不同而分類

集市因開市街期不同而分為常市、不定期集市與定期集市。所謂常市即每日開市，這種集市多為商品經濟發展后定期集市發展的普遍形態，例如下關集市在民國時期即由定期開市發展為日日為市。但常市已經偏離本文探討的集市范疇，故而不做贅述。不定期集市是一種較為原始的集市，是一種鄉村偶發性小集市，在現代商品經濟快速發展的社會幾乎沒有存在的典型樣態。目前，大理州范圍內集市多為定期集市。依據街期不同，大理州集市可以分為一日一集、三日一集、四日一集、五日一集、六日一集、七日一集、十日一集、一年一集。

縱觀大理州集市，四日一集及五日一集者較多，一日一集及十日一集者較少，一年一集的集市已不囿于單一的商品交換功能，如三月街、葛根會、漁潭會。大理州集市的開市日期將在集期部分詳述。

（三）以起源方式不同而分類

1.因宗教原因而產生的集市典型者為三月街及觀音塘街

洱源縣的漁潭會有說是由于游海之需而導致的商品交換發展成的商品交易會， 也有說是唐憲宗元和年間興起的初為附近漁民、村民的廟會。

2.因民俗而產生的集市多出現在大理州各縣域

較為繁盛的是鶴慶縣的松桂會。松桂會亦稱松桂七月騾馬物資交流會，每年七月舉行，集會期間，客商云集，特別是川、黔、豫客商，運來京廣雜貨，綢緞布匹、玉器手鐲交易，買去大批騾馬、山貨藥材。

（四）以市場地位不同而分類

施堅雅將中國農村市場分為基層市場、中間市場和中心市場。依據該理論，大理州集市可以分為基層集市、中間集市與中心集市。基層集市滿足了農民家庭所有正常的貿易需求，但消費群體較為封閉，一般距離縣城中心所在地較遠，例如云龍縣的舊州街、巍山縣的蛇街集市等。中間集市在基層集市之上，一般地處鄉鎮中心所在地，銜接基層集市與中心集市。中間集市商品品種增多，外來流動商人也增多，例如云龍縣的關坪街，巍山縣的大倉街。中心集市兼具商品批發功能，大多分布于縣城所在地或距離市區較近的鄉鎮。中心集市樣態豐富、功能飛速變遷，例如漾濞街、鳳儀街、喜洲街。

三、大理州現代集市的數量和集期

（一）大理州現代集市的數量

表1：大理州主要集市數量

（資料來源：《喜洲鎮志》《漾濞縣志》《云龍縣志》《賓川縣志》《祥云縣志》《南澗縣志》《巍山縣志》《彌渡縣志》《洱源縣志》《劍川縣志》。）

以各縣縣志資料進行梳理得出上表的集市數、集期計算方式，又依據集期計算方式推算可考證的主要集市每月開市數，平均后得出各縣主要集市每月開市數。從表中可知，大理州集市數量較多依次是巍山縣、賓川縣、南澗縣、永平縣、云龍縣，集市數量較少的則是劍川縣與鶴慶縣。影響集市數量的主要因素包括經濟、縣域面積、人口及地貌特征等因素。其中，經濟因素影響較大。巍山縣與南澗縣經濟發展較為穩定，集市數量眾多，但同時也說明以上兩縣域商品經濟仍不夠發達，故而集市仍有較大發展空間。此外，巍山縣與南澗縣山區較多，部分地鄉村距離縣城較遠且交通不便，例如巍山縣五印鄉、南澗縣無量山鎮下轄的若干村落。在商品經濟快速發展的大背景下，為解決農民物資交換的剛需，故而集市長期存續且數量較多。相反，祥云縣與彌渡縣經濟發展較快，商品經濟較為活躍，集市數量則較少。這正印證了部分學者認為的商品經濟的高度發展壓縮了集市生存空間的理論。

（二）大理州現代集市的集期

就集期計算方式而言，大理州與其他地方無較大區別。主要采用星期、地支、日期、間隔日等計算方式。大部分集市采用簡單明了的星期排位法安排縣域內集市開市日期，例如漾濞縣、云龍縣、賓川縣、劍川縣。該種集期安排基本能確保每天均有集市開市，有效協調縣域內集市有效開市，確保人民物資交換的基本需求。巍山縣較多采用地支計算集期，例如西山街街期逢丑未，西鼠街街期逢子午，蛇街街期則是己亥。鶴慶縣則采用每旬三日為集的方式，云鶴鎮、西邑鎮、六合鄉、朵美鄉街期為逢1、4、7，金墩鄉、黃坪鎮、中江街期逢2、5、8，松桂鎮、辛屯鎮街期逢3、6、9。這種方式在我國其他地方集市中也常常被使用。南澗縣集市安排較有特點，全縣集市均有序采用十二生肖排序，且集期均為6日一集。

此外，彌渡縣則較多采用間隔日的方式計算集期，例如寅街的街期為空三趕四。

大理州集市經過歷史的變遷仍鮮活存在于人民的生活當中。在經濟快速發展的現代社會，部分集市在農村城鎮化過程中被削弱甚至消亡，部分集市則出現了功能的變遷。大理州集市數量較多、類型豐富且集期安排有序。略覽大理州現代集市的狀況，望有利于了解其變遷及其利弊。

注釋：

尹建東主編.交往與交換的場域：云南邊境地區集市文化[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5：1.

何耀華主編.云南通史.第四卷（第1版）.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75，143-144.

施堅雅著.中國農村的市場和社會結構[M].史建云，徐秀麗，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大理文史資料選編：第四輯[M].北京：北京出版社，1979：117.

秦樹才.明清時期洱海地區商業述略[J].昆明師專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9，11（4）：78.

洱源縣志：372.

鶴慶縣志（1978-2005）：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