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決議不成立制度實證研究

2019-12-10 06:51:00鐘云明

法制與社會 2019年32期

關鍵詞決議不成立瑕疵補正法律效果

作者簡介：鐘云明，宜興市人民法院審判員，研究方向：民商。

中圖分類號：D922.29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11.137

一、決議不成立制度文獻綜述

（一）公司決議的法律屬性

1. 民事行為說

關于決議的法律屬性，理論、實務仍存在較大分歧，但認為股東大會決議是一項法律行為的觀點得到普遍認可。 “法律行為”由歷史法學院解釋和發展。并充分說明了解決方案，通常由多種含義組成，其特點如下：數個意思表示與詞句相互一致 ;含義表明行為不是代表他人的對象，而是代表相關意義表示形成的代理。對未表明認可決議的雙方或多當事人亦可產生拘束效力，由此區別于雙方行為與多方行為;因為這樣的決議沒有涉及決議者之間的個人權利義務關系，而是關于處置或者利用權利的共同領域或其所代表的法人權利領域，這也與雙方的行為不同;該決議主要調整組織的內部關系，不調整組織與第三方之間的關系。

2. 法律行為的結合體說

也有一些學者反對民事法律行為的觀點。意思不是“自然人的意識”，而是公司權力部門根據資本多數決定原則的會議決議。這樣的決議不是人的表達，所以它不應該是一種法律行為。公司的資本多數決定原則使股東或股東在大多數情況下能夠表達其意義，而無需達成共識。正是這一特征使得反對者的“法律行為理論”認為會議的決議不屬于任何類型的法律行為。它只是大多數個人股東意義的偶然組合，而不是所有股東的共識。

3. 觀點評述

從法律規范的角度來看，2017年頒布的《民法通則》最終確認了該決議的行為是一種法律行為。《民法通則》第134 條規定了民事法律行為的確立。該決議是一項民事法律行為，其核心是意義。

從以上兩點來看，我們應該從兩個不同的角度理解股東（大會）決議與民事法律行為兩者的緊要關系。首先，股東（大會）決議應當是符合法律行為一般基本原則的法律行為;其次，股東大會決議是一項具有特殊性或待遇的特殊法律行為。例如，資本多數決法則是對以往意思自治法則的改變，這對研究股東大會決議有所裨益。

（二）決議可撤銷與決議不成立的區分

決議的效力分為不成立、撤銷與無效。由于無效的多是法律的直接規定，與不成立的邏輯關系現先有成立才有效力的問題，沒有比較之必要，根據公司法司法關于決議的規定，撤銷與不成立關系緊密，所以本文將可撤銷與不成立進行比較研究。

1.瑕疵程度決議不成立還是可撤銷

決議之間的差異尚未確定，解決方案可以撤銷的是“兩者的嚴重程度不同，可撤銷決議的程序性問題并不像未能作出決議那樣嚴重。可撤銷的決議是可以被補正，進而變成有效的決議。如果解決程序存在嚴重缺陷，并且無法認識到該決議在法律中存在的情況，則該決議尚未確定，并且此類缺陷無法得到糾正。

據此，根據決議程序瑕疵的嚴重程度，法院可能做出以下三種認定：

2.決議可撤銷與不成立訴訟主體不同

公司董事出席并參與了董事會決議，并對公司負有忠誠義務。適用于保護民事主體的訴訟利益是基本原則;另一方面，公司的監事充當公司事務的監督角色，在特殊情形下，股東、董事不積極履行或者怠于履行職責，當違反公司決議的訴訟時，監督員依法履行監督職能。認識到雙方的資格有利于保護公司和各方的利益，并能夠充分體現其管理和監督職能。積極有效地防止股東損害公司利益。

二、關于決議不成立的司法裁判

（一）公司未召開會議

海南高院辦理的某恒公司與三亞某公司關于決議撤銷的糾紛[（2015）瓊民二終字第19號]認為：

一審人民法院認定的基礎事實基本清晰，沒有未查明事實，然而，原審法院判決認定在2014年5月20日舉行股東會的臨時會議所形成的決議是不成立的，與原告的訴訟請求不一致。再次，公司法相關法律僅僅支持和保護公司股東要求確認股東（大）會或者董事會決議的無效、要求撤銷股東（大）會或董事會決議的權利，故而，一審法院判決股東會臨時會議決議不成立，無明確法律根據，本院依據訴訟法和公司法相關規定進行糾正。

（二）無召集權人召集的會議

李子珍與北京飛騰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公司決議效力確認糾紛上訴案本院認為該決議不成立：

首先，從作出決議的組織機構來看。我國公司法生效以來，其中對于公司的組織結構和相應職權規定很具體，此糾紛中飛騰公司的章程也在顯著位置規定了股東會、董事會的職責要素，如果由非獲得法律和公司章程賦予其相應職權的其他組織或個人會行使原本應由股東會、董事會行使的公司職權，將削弱公司法的規范作用。所以，在本案中認定上述決議的成立沒有相應法律和對應章程根據。從法律效果來看，在認定2013年11月22日、2013年12月19日班子會的決議效力時又釆用股東會決議成立標準，先后用不同的標準對同一會議機構作出的決議事項認定成立與否進行審查，并認定部分決議有效，實質上是對班子會這一既違反飛騰公司章程約定。

該份判決對于決議的召集程序中的不合適召集人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并且對于決議不成立的后續效力也顯示了了法院裁判對于公司內部治理的界限。

（三）未達資本多數決

滕飛等訴大連鴻燁文化發展有限公司股東出資糾紛案一審法院認為：

滕飛在得到通知的情況下，未按時出席股東會，且在股東會決議作出并向其送達后，其亦未自決議作出之日起六十日內，請求人民法院撤銷，即已超過可撤銷的法定期間。因此案涉股東會決議內容合法有效。”二審法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四十三條第二款及鴻焯公司公司章程第十八條第四款均規定，”股東會會議作出修改公司章程、增加或者減少注冊資本的決議，以及公司合并、分立、解散或者變更公司形式的決議，必須經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決權的股東通過。”但焯公司訴請滕飛按照該股東會會議作出的出資時間向鴻埠公司繳納出資款49萬元，本院不予支持。”一申法院從決議可撤銷的角度進行分析，發現并不違法法律法規的強制性規定，二審法院認為一個決議有效與否，應該首先判斷決議時候成立。所以，由于該公司決議違反了資本多數決的原公司法則，故該項決議未成立。

（四）其他情形

公司股東（大）決議的未確定特征不符合決議的要求或基本要素。法律規范不太可能是全面的，因此在判斷不建立非重要公司決議的司法判決時，法律判斷該決議是否足夠。使決議不能成立的瑕疵。

三、公司決議不成立的補正

（一）新決議對不成立決議的更改

公司未舉行會議進而導致的決議不成立，典型情況為偽造決議和簽名的一系列行為。如果被冒名或偽簽股東或董事在事后認為不成立決議事項沒有損害其合法利益，對該行為未表示反對，且積極追認;偽造簽名在之后還符合決議成立的法定條件，就可以認定不成立的決議因股東或董事的事后追認而得到補正。這樣的優勢就是，一方面發揮公司自治原則功能，另一方面也可降低公司的時間成本，有利于保持商事關系的穩定發展。對決議的追認行為應該滿足以下條件：“獲得股東或者董事追認+決議符合公司法的法定生效條件” 。公司法中，關于特別重大事項有三分之二的人數比例要求，股份公司還有持股比例要求，所以，在得到追認之后，還需要審查是否滿足公司法關于決議的要求。如果偽造的簽名得到補正，而決議沒有滿足本身的生效條件，該決議也不會認定有效。決議得到追認之后，自始發生效力，不需要再行決議，也不可撤回。

在司法實踐中，法院也基于效率的原則，而判定滿足條件的決議的重做沒有撤銷或者確認不成立之必要。這種考慮主要是基于效率的考慮。徐惠英與南通大劉漁業有限公司等公司決議撤銷糾紛上訴案法院認為：

“2016年12月26日，形成的股東會決議即使由于存在程序瑕疵具有撤銷的情形，但該程序瑕疵對徐惠英行使其股東權利并未造成重大影響，其內容已被2017年7月30日的股東會決議內容所取代，已無撤銷之必要。”

（二）撤回不成立決議的通知

撤回不成立的決議需要考慮以下因素：首先，做出的撤回決議是針對已經生效的決議事項，決議事項不能有變更和不一致，否者撤回決議視為一個新的決議內容;其次，并且做出的程序還要保持一致，這樣的前后一致性可以保證決議撤回的權威性;最后，撤回的決議也應當滿足通知等程序。關于撤回決議的撤回之前的效力問題，需要分情況考慮，首先，撤回決議產生效力之前，公司與第三人所產生的民事法律關系不受影響，公司管理層面的任免也不受影響，撤回決議生效之后，舊的決議內容不再有效，不可成為公司股東或者法定代理人的行為依據。關于股東、第三人等的請求權問題，也需要根據具體情形判定，要衡量撤回決議這一行為與決議是否執行以及是否對當事人造成實質性的影響來判定。

（三）當事人對于不成立決議的追認

在偽造簽名的情形下，如果沒有損害公司利益，就可以認定不成立的決議因股東或董事的事后追認而得到補正。

以上的至于情形以表格簡示之：

四、決議不成立的法律后果

《公司法司法解釋（四）》第六條的規定采用內外區分的原則，這一條文未將“不成立”的情況進行規范，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呢？不成立、不存在和未形成有效決議，通過文義解釋的方式，可以發現，三者存在差異，不是閉合的包含與被包含的邏輯關系。關于“不存在”和“未形成有效決議”對比時，只討論公司內部的影響，沒有論及公司對外效力，所以，沒有善意相對人的要求。

（一）決議不成立對內部管理效果

公司決議是一種公司運營的有效途徑，一旦認定為不成立，特別是管理層面的決議事項，從公司內部層面來說，勢必引起不穩定。公司通過決議并執行股權激勵措施，現決議被認定不成立，因為已經執行了而且一些職工已經獲利。在該種情況下公司決議不成立的內部法律后果就會牽涉到內部責任問題。就涉及到內部追責問題，這些后續的損失應該由公司負責還是主要責任人負責？

在司法實踐中，一種是表述為不產生法律效力。在沈陽市遠望科技有限公司和馮淑穎、于鳳琴、赫勇公司解散糾紛案案中法院認定“該解散股東會決議不成立。所以，其后的變更登記也不產生效力。”此外，以蘇州裕華生物醫藥科技有限公司和蕪湖博英醫藥科技有限公司為例。中法院認為：

“公司的增資行為在通過驗資并在行政機關變更登記后，因公司資本已實際發生變化，故即便股東大會決議被確認不成立，也并不必然產生公司注冊資本回復至股東大會決議前狀態的后果，故對頤華公司要求博英公司變更注冊資本及重新辦理營業執照的訴請，不予支持。且依商事外觀審查，已經備案于工商登記資料中的監事會成員、公司章程確有對外效力，公司及股東不得以效力瑕疵為由對抗外部善意第三人，故非行政批準不得變更。故對頤華公司要求博英公司變更登記的監事會成員并撤銷公司章程修正案備案的訴請，不予支持。”

通過決議未確立后，必須根據具體行政行為確定，不直接產生后續法律效力。

（二）決議不成立對第三人的效果

1.按“表見代理”的思路處理

決議未成立，主要是通過公司與外部的交易對外部產生效力，公司與第三人有商業往來主要都是授權或者是法定代表人履職行為，法律代表的職責當然是在公司。主要是通過章程或者是其他規定明確，來認定善意。假設公司形成的決議內容隱瞞了“不成立”這一情形，則不能過分要求相對人進行合法性審查，否則不利于效率原則，對于從形式審查的文件內容應當保護器信賴利益，認定這種民事行為即可構成“表見代理”，隨后的法律后果需要由其所代表的公司承擔。

2.給予善意相對人更多選擇權

《公司法司法解釋（四）》第六條原文為：

“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被人民法院判決確認無效或者撤銷的，公司依據該決議與善意相對人形成的民事法律關系不受影響。”

其重點在“不受影響”，即，如果是善意相對人，由于決議的效力問題，導致其與公司產生的民事法律關系，不應當受決議的效力影響，因為這不可以歸責于善意相對人，不可由善意相對人承擔后果。換言之，善意的民事行為相對方即使想恢復原狀，也是不可能的。可取的辦法是賦予其選擇權。

五、結語

公司決議作為股東或董事管理經營的主要途徑，也是公司靈魂所在。在公司的管理與經營過程中必不可少。尤其是近年來我國注重公司法的發展，注重公司的營商環境。作為作用最大的商事主體的公司，股東與董事法治意識的不斷加強都在促進著公司法及其相關法律的完善。結合審判實踐，嘗試決議不成立制度進行完善，為司法實踐提供可借鑒之處。另外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比如原告主體資格問題，特別是股份轉讓協議，代持股，隱名股東的訴訟權利認定問題;實質性審查與決議不成立判決的影響，中小股東的權利保障問題;存在輕微瑕疵的認定問題，由于沒有明確的使用條件，可能導致不成立與輕微瑕疵界限不明晰等問題。因為于論文體系安排，所以沒有在論文中體現。

注釋：

徐國建.德國民法總論[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1993年版，第85-86頁.

[德]迪特爾·梅迪庫斯.德國民法總論[M].邵建東，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167頁.

葉林.私法權利的轉型——一個團體法視角的觀察[J].法學家，2010（4）.

第一百三十四條【民事法律行為成立】民事法律行為可以基于雙方或者多方的意思表示一致成立，也可以基于單方的意思表示成立。法人、非法人組織依照法律或者章程規定的議事方式和表決程序作出決議的，該決議行為成立。

吉林省長春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2017）吉01民終6181號 ?【法寶引證碼】CLI.C.10253947.

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2017）粵03民終7276號【法寶引證碼】CLI.C.10366876.

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2017）京02民終11932號 ?【法寶引證碼】CLI.C.10664061.

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2017）粵01民終16215號 ?【法寶引證碼】CLI.C.10143503.

江蘇省南通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2017）蘇06民終3928號【法寶引證碼】CLI.C.10528156.

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2018）京03民終643號【法寶引證碼】CLI.C.10940705.

遼寧省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2017）遼02民終6951號【法寶引證碼】CLI.C.10225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