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娃看火車

陳立

從小到大，父親一直是家里的“國王”，什么都是他說了算。

有一天，父親買回自行車，許下諾言：“你們要聽話，過段時間我就帶你們去看火車。”為了看火車，我變得懂事起來，學習成績也提高了很多。可是，父親好像永遠都有忙不完的事。暑假的一天晚上，哥哥姐姐慫恿我去問問。

我走到父親面前，小聲說：“爸，什么時候去看火車啊？”母親在做飯，也幫著說話。父親看我一眼，說：“明天就帶你們去。”

第二天，我們都起得很早。父親說：“有20里路呢，我先載你大哥和二姐到前面一個地方，再回來接你和大姐。”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只好焦急地等。等了好久，我望見父親騎自行車回來，大姐牽著我往前跑。

父親把我抱上自行車橫杠，然后載著我和大姐出發。盡管屁股在橫杠上沒坐多久就有些疼，但我還是喜悅得像只小鳥。到達大哥和二姐等候的地方，父親把我抱下車，叮囑大姐：“你們在這兒等我，千萬別走開啊。”父親又載上大哥和二姐朝前去了。

等了好久，父親終于騎車來接我和大姐。自行車飛馳著，我聽到父親粗重的喘息聲，忽然好像有水滴到我臉上。“爸爸，下雨了嗎？”我問。“太陽大得很，下什么雨哦！”我扭頭看他，他臉上的汗珠順著下巴正流著。我想給他擦汗，他有些生氣地說：“坐好，別動。”

父親往返五六次把我們載到眉山火車站。我們激動地站在站臺邊上張望，父親坐在一塊石板上用硬紙殼扇風，被汗水浸透的白襯衫緊貼在后背上。

“火車來了。”站臺上很多人在喊。我趕緊朝著鳴笛的方向伸長脖子、睜大眼睛。“往后退。”父親大聲喊。轟隆隆——轟隆隆——長龍似的火車向我們駛近，然后慢慢停下來。車門開了，幾個人從里面下來，又有幾個人上去，車門迅速關了。隨著一聲巨大的響聲，火車飛奔起來，離我們遠去。

我們看著火車的背影，意猶未盡。父親要我們說感受。“看到火車，我心滿意足了。”“火車像長龍，聲音巨大，好像在悲鳴。”“火車是沒有家的孩子，一生都在流浪……”我們爭搶著說。

太陽向西移動，父親又來回五六次騎自行車把我們載回家。母親沖好熱水，叫父親洗澡。我們一溜煙跑出去，喊來村里的幾個小伙伴，眉飛色舞地講看到的火車，講了一遍又一遍，小伙伴們羨慕極了。

長大后，我們都成了蒲公英，飛離故鄉，各自安家。每次回來，我們都很珍惜跟父母在一起的時光，總要陪父親散步、聊天，溝通情感。

（聃聃? 摘自《羊城晚報》 ）